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s.bookben.cn--- 书本网【sabbaty】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犹记年华 作者:沐云初 文案 听说幸村有个青梅,叫陌璃。 陌璃,莫要分离。 听说幸村的青梅是个天才画家。 听说幸村的青梅是…… 幸村回头看见趴在画板上奋斗的小青梅悠悠地叹气,天才画家……走的是抽象派路线,如果认真你就输了。 ——呐,Seiichi,如果多年以后我未嫁,你未娶,咱俩就凑合着过吧。 ——好。 内容标签: 搜索关键字:主角:浅草陌璃,幸村精市 ┃ 配角:真田,立海大众王子 ┃ 其它:腹黑,外星人   ☆、序 给Seiichi的一百封情书      总有那么一个人,让你刻骨铭心。   总有那么一个人,温柔了你的时光,惊艳了你的岁月。   ——题记   三月初,窗外的早樱开得绚丽如霞。   陌璃在角落里发现了一盒没有寄出去的,从盒子里掉出来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一个清秀的少女,站在樱花树下,那是她国中时的照片,而这盒没有寄出去的信是Seiichi的,收信人是她的名字。   她突然想起前几日接到的Seiichi的跨洋电话。   ——夫人,今年的生日礼物我要情书。   ——从小到大你收到的情书还少吗?   ——夫人你答应的一百封情书还没写给我,我今年就要这个了。   ——你还是孩子吗?情书什么的是国中生才干的事情好吗?   ——我都给夫人写了一百封情书的,所以快去写吧。   回过神,她拿起盒子里的信数了数,竟然真的有一百封,真不知道那个人到底花了多少时间才写了这么多的。她从从信封里抽出信纸,一张一张地认真看。   整整一个下午,她都在看信,那是二十多年来,他写给她的情书,虽然简短,却包含了感情。   ——给阿璃的第一封情书:阿璃,我有喜欢的人了,嗯……应该说很久以前就有了。那个人就住在我家隔壁,喜欢叫我腹黑竹马的女生。   ——给阿璃的第二封情书:阿璃,听说你去俄罗斯旅行了,听说那里的白富美很多,要不你给真田带一个回来吧,我担心他以后嫁不出去。我很想念你,阿璃。   ……   ——给阿璃的第五十封情书:阿璃,我讨厌医院,你说……如果,手术失败……失败了的话,你会照顾我吗?照顾一个永远也站不起来的我,我想你会拒绝吧。   ——给阿璃的第五十一封情书:庆幸的是手术成功了,阿璃你不用照顾站不起来的我了,明天我开始复建,我希望阿璃你能来医院陪我。   下午的时候,真田带来了你的礼物,是雷诺阿的画集,我很喜欢。   遗憾的是不是你亲自送来的,我很想念你。   ……   ——给阿璃的第九十九封情书:阿璃,我准备向毒舌小青梅告白了,说实话,我很没底气,你说她会答应的吧,一定会答应的吧?   ——给阿璃的第一百封情书:我现在才知道毒舌小青梅原来喜欢了我很久,好在我并不是单相思,我亲爱的毒舌小青梅阿璃,请尽快回神奈川吧,我很想念你。   这算是情书吗?陌璃抬起头,天已经暗下来了。   她拿出手机给Seiichi打了电话,电话响了很久,才接起。   “夫人,信写好了?”   “给Seiichi的第一百封情书,世界很大,但我还是遇见了你,世界很小,所以我转身就可以看见在原地等待的你。Seiichi对我来说,始终是一个特殊的存在,我亲爱的腹黑竹马,请尽快回神奈川吧,我很想念你。”   “……”   “我没你那么傻,所以不会写一百封,Seiichi的话,应该能理解的吧。”   “嗯,但是……我希望我回来时能看到前面的九十九封,为了逃避写信离开家这种事,夫人应该不会做的吧。”   “……”腹黑竹马,你又聪明了。   挂了电话,陌璃扭头看着日历上用红色记号笔圈起来的日子。   3月5日,Seiichi的生日。   虽然法国和日本存在时差这个东西,不过算了算,好像也没有错过。所以……   亲爱的Seiichi,生日快乐! 作者有话要说:     ☆、年少的日常(一)   陌璃出生那天,浅草妈妈正在看言情小说,且正好看到男女主分离的部分,所以取名叫陌璃。   陌璃,莫要分离。   陌璃刚出生那天,很安静,都说孩子出生时哭出来才好,而且哭得越响亮越好。可陌璃呢,连个声也没有,不哭也不闹,睁着双大眼四处打量。   浅草妈妈说:“这孩子是其他次元来的。”   其实浅草爸爸很想吐槽浅草妈妈小说看多了,但碍于浅草妈妈刚生完小孩也就没介意。   陌璃满月后,举家迁移到神奈川,从此她多了一个玩伴,比她早出生六个月的幸村精市。   幸村妈妈也挺喜欢这白白胖胖的小姑娘,还跟浅草妈妈商量说要不把俩孩子凑一对,这个建议被浅草爸爸极力反对。   原因是自家女儿一岁都没有,怎么就能让一个还不会说话的男生……不对,是男婴儿给抢走了呢。   陌璃有个坏毛病,不认识路。两岁的时候,小幸村带她去附近公园玩,结果不小心走散了,虽然浅草妈妈常常带她来这个小公园,可她除了觉得那些树叶颜色挺好看之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那一次,是小幸村把她找到的,也因为这样,往后陌璃每次迷路之后,都是由小幸村找回来的。幸村妈妈说,他们之间有着一条看不见的线,所以无论陌璃走到哪里,小幸村都能找到她。   浅草爸爸冷笑,说:“不过是比警犬高级一点而已,还看不见的线?肯定是用了GPS定位仪!”   浅草爸爸显然忘了,那个时候的小幸村根本连手机都不知道什么东西。   陌璃喜欢比较复古的东西,而幸村看似柔弱却喜欢运动,尤其是网球。当陌璃对网球认识度还停留在可以当皮球拍的时候,幸村已经可以发球了。   浅草妈妈说幸村是个天才。   浅草爸爸说幸村是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天才”。   陌璃说幸村是个腹黑男。   至于腹黑……陌璃也说不上来,她只是偶尔看到幸村整那些欺负她的小伙伴时,觉得这人心机挺深的……不,应该说挺聪明的。   后来,她在浅草妈妈书架上那一层一层的小说里看到了腹黑这一个词,于是将它扣在了幸村的头上,她觉得这个词很适合他。   幸村三岁生日的时候,陌璃送了他一支球拍和魏尔伦诗集,她依稀记得球拍好像是WING HEART,至于为什么送诗集,因为她看不懂……   于是陌璃三岁生日时,幸村送了她一把三味线和古今和歌集,他说:“我觉得阿璃生错了时代……”   陌璃:“……”   这么复古的东西明明是你送的好么?应该是你生错了年代好么?   陌璃喜欢叫幸村Seiichi,不是说这样显得多亲密,只是因为习惯了而已。   幸村喜欢叫她阿璃,因为这个名字会让他想到那次在中华街看到的红毛狐狸公仔,那里的店员说红毛狐狸的名字也叫阿狸。   陌璃四岁那年,幸村认识了真田,听说是在网球俱乐部认识的。陌璃第一次见到他时,以为自己见到了非洲人,真田黑着一张脸解释自己是正宗的日本人,但陌璃就是一口咬定他是非洲人。   后来是幸村出面解释,他告诉陌璃真田其实是日非混血儿。   那个时候,真田有一种想要抽飞眼前人的冲动,但他从小受到的良好家教阻止了他这个行为,所以他也只是语气强硬地开口解释:“幸村,其实我是日本人,正宗的日本人,我爷爷是神奈川警视厅的……”   “真田,你这样自报家门真的好么?如果被坏人听到了,把你绑去卖了怎么办?”陌璃看着他,眼睛一眨一眨地,表情特无辜。   “……”在你眼里,坏人已经是满地爬的了么?   “阿璃,真田应该不会被卖,而是被绑架,然后他的家人会被勒索,要交好多好多的钱才可以赎回来。”   “……”这样教坏阿璃真的好么?明明该解释,却又煽风点火是怎么回事啊?   真田已经可以确定自己认识了个思维是外星人的女孩,而新认识的好友幸村疑似是腹黑……   那一年,幸村被真田列入高危人物之一,陌璃被真田确定为有些人类外表外星人思维的怪异人类。 作者有话要说:     ☆、年少的日常(二)   幸村6岁的时候,打网球的技术已经达到可以背着网球拍去单挑比自己网龄高的小男孩了,而陌璃对网球的认识度也终于变成网球是隐形的、可毁容、可打残人员的凶残武器。   让陌璃唯一遗憾的是,幸村打了这么久的网球,只有他打出去的球招呼上对方的脸,从来没有对方打出来的球招呼上他的脸,这让陌璃一直觉得很可惜。   所以说,陌璃你到底是有多希望你家腹黑竹马被打脸。   幸村妈妈送幸村去参加了一些比赛,原本抱着试试的心态,没想幸村很给力的拿回了不少的奖杯,那些奖杯大多他都送给陌璃了,因为陌璃说那奖杯除了能证明你是成功者外就只是个装饰品,还不如送给她种些小花小草什么的。   于是,幸村人生中的第一个奖杯在给周围邻居围观赞赏后的一周,出现在了陌璃的房间里,里面养了一只小乌龟。   然后幸村陆续赢回来的奖杯也陆续在给周围邻居围观赞赏之后出现在陌璃家里,作为答谢,陌璃用最大的奖杯养了一株菖蒲送给了幸村。   那个时候,周围的人都说幸村是个天才,以后会成为世界网坛名将。   就连浅草妈妈都这样说,她说幸村是个被神眷顾的孩子。   但陌璃却说Seiichi贿赂了天照大神,让天照大神的光辉只照耀他一个人,所以他打网球才这么厉害。   这句话被幸村知道后,他有一个星期没有找陌璃,还让幸村妈妈转达陌璃,他被伤到了,被陌璃的话伤到了。   后来陌璃去道歉,道歉的礼物是她用这些年来积蓄的所有零花钱买的网球拍,牌子依然是WING HEART,幸村很高兴,他说本来只需要一句对不起就可以了的,没想到陌璃居然买了礼物,他就勉为其难的收下了。   Seiichi你个腹黑男,腹黑竹马你去死吧!陌璃表示,她当时很想把幸村非法处理了。   夏天的时候,陌璃喜欢上了看电影,她觉得那种一部就一个多小时的电影比一部十多集的电视看起来要容易多了。   于是幸村提出去看电影,陪同的是被陌璃认为是非洲人的真田,其实那时候的真田不是很黑,是健康的小麦色,也是很多男人想要的肤色。   幸村知道陌璃喜欢一边看电影一边吃东西,所以他让真田陪着陌璃在入场口等他,而他去买陌璃喜欢的零食。   但是后来,幸村却在另一个放映厅里找到了真田和陌璃,他觉得奇怪,陌璃路痴,但不代表真田是路痴啊。   真田的解释是这样的:当时他们想看的电影还没有到放映时间,但是隔壁放映厅放映的电影开始了,陌璃以为是要看的电影开始了,不给他说话的时间就拉着他跟着人群进了这个放映厅……进门的时候还被检票人员调笑问是不是带着小女友来看电影增加感情……   幸村微笑,他将零食放在眼巴巴看了他很久的陌璃怀里,转头看着真田说:“真田,我一直以为你是个可靠的人,你为什么不阻止阿璃呢?万一这要是部少儿不宜的电影怎么办?”   真田眼角的余光瞄了一眼荧幕上亲得难舍难分的男女主,很是无语,他觉得这个画面就很少儿不宜……   看完电影,出了电影院,真田说要去买网球用品,幸村想了想,拉着陌璃说一起去,他想要给陌璃买吃的……   真田深深地觉得陌璃会被幸村养成一个胖子,但幸村却好像看出了他的想法,说:“放心,阿璃是吃不胖的体质。”   真田:“……”居然被看穿了,太松懈了。   旁边陌璃一脸迷茫的看着两人,不知道在想什么。   幸村回头拍了拍她的头,说:“真田说他今天请客,等会你可以随便买自己想吃的零食,但是不能太过哦。”   闻言,陌璃很高兴,真田很内伤,他知道自己再一次被坑了……   真田是个很武断的人,很珍惜时间的人,单看他买网球用品花的时间就可以看出来,在幸村还领着陌璃认识各种网球用品时,真田已经付账了。   店长看着一脸老成的黑人男孩站在门边,觉得挺累人的,于是问真田:“那边那个黑人小孩,你要不要来坐坐?他们好像还要很久的样子。”   真田嘴角微抽,尽量用平淡的声音回答:“我是日本人。”   店长恍然大悟:“我知道了,你一定是日非混血儿!我说的对不对?”   这时,陌璃在一旁大叫:“你看,我就说真田是非洲人来着。”   真田:“……”都说了是日本人了,你们到底在认真个什么?其实你们都是从外星来的吧。   幸村伸出手来,捧着陌璃的脸,强行将她的视线挪到了面前的展示柜,他腾出右手指着透明玻璃柜里绿色的吸汗带说:“阿璃,那个怎么样?”   陌璃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有一瞬间的怔忪,她问:“Seiichi,你要用那个扎头发吗?”   幸村默然,小青梅的智商显然已经不是地球人的了,他深吸了口气,很耐心地解释:“那是吸汗带……”   “哦……你要买这个啊,好像也不贵,你买吧。”   幸村:“……”阿璃小青梅你突然聪明了是怎么回事?   最后,幸村诱拐陌璃买吸汗带的计划被陌璃本人打破,其实她也是无意的,她觉得买毛巾的话比吸汗带来的更简单方便,而且毛巾还可以洗澡的。   后来很久很久以后,陌璃再想起这件事时,她猜测如果Seiichi知道了她当时的真正想法,肯定会把她非法处理了的。   这天晚上,真田回到家,找到自家母上大人,一脸严肃地问她:“母亲,我真的很黑吗?”   真田妈妈当时正在用熨斗熨真田爸爸第二天要穿的衬衫,听到真田的这句话时,她愣了很久很久,直到衬衫被烫了一个洞发出焦臭味她才回神。她关了熨斗跑了出去,不一会儿就拉着大儿子进来,然后指着大儿子说:“弦一郎,你比成太郎黑。”   真田默,这件事他知道,每次他在烈日下练习网球时,哥哥总会坐在长廊上吃着西瓜看他,还嚷嚷着“这就是青春啊”,搞得自己有多老似的。   真田成太郎咧嘴一笑,露出白晃晃的牙齿,“弦太郎不要太介意自己的肤色,你那可是健康的小麦色,男人梦寐以求的肤色。”   真田望了自家哥哥一眼,眼中鄙夷地神态尽显,“如果你接二连三被人误认会非洲人或是日非混血你会怎么办?”   真田成太郎愣了愣,大义凛然:“去韩国整容。”   真田:“……”脑子被外星人入侵的兄长,你去整容吧,立刻就去。   这一年,真田6岁,被陌璃死死咬定是非洲人,好友幸村精市腹黑段数升了一级,但依然对陌璃没辙。 作者有话要说:     ☆、年少的日常(三)   幸村11岁那年,在夏Jr.大会获胜,大会结束后,他和一个名叫手冢国光的男孩比赛网球,那场比赛,没有胜负。   同年9月,陌璃随浅草爸爸出国学习交流,幸村去送她,陌璃拉着他的手笑着说:“Seiichi我不在的时候,你不要欺负真田。”   然后,幸村说好,他伸过手去,轻轻地抱了陌璃一下。   ——阿璃,再见,早点回来。   ——嗯,会很快的。   这一别,就是几个月,陌璃不在的日子里,幸村的网球精进了许多,偶尔的时候会想起有个女孩会站在球场外等他,为他加油,虽然每次加油声都小得几乎听不见。   陌璃不喜欢打电话,她喜欢写信,从美国寄信回日本神奈川,那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幸村有很多次建议她直接打电话,可是她依然坚持写信。   一直到她回国,幸村数了数收到的信,竟然有一百多封,陌璃回来的那个下午,他把所有的信装进了一个盒子,放在了衣橱的最里边。   那种行为,像是把最珍贵的东西藏起来不要别人知道一般。   那个下午幸村记得很清楚,天很蓝云很白,他在自家院子里挥着球拍,想着如果打出一个球的话,会不会砸到陌璃,会不会听到陌璃的控诉声。   那是他年少时光里最蠢的想法,而他也确实那么做了。   扔球,挥拍。   然后,“砰”地一声,再然后,是惨叫。   “Seiichi你个腹黑竹马,你去死吧,现在就去死吧。”   Seiichi这个混蛋,回国就给人家这么一个见面礼,果然是要非法处理掉!   陌璃揉着额头出现幸村的视线里,她龇牙咧嘴地模样让幸村觉得很搞笑,又很怀念,这样的陌璃他有多久没看到了?   几天?几个星期?还是几个月?他只知道,时间很长很长。   下一秒,幸村被陌璃扔过来的东西袭脸,他从脸上拎下那个东西,发现那是一个公仔,草泥马的公仔。   嗨……我的小青梅阿璃,你到底去了美国哪里?   “阿璃,欢迎回来。”   陌璃撅着唇,一副不想理他的样子,可是看到他温柔的笑颜,心中的气突然消失了。   “Seiichi,你……个混蛋。”   “其实我只是那么想想而已。”   对,想想而已,然后身随心动,打出了网球,如想象一般听到了陌璃的惨叫声。   那一瞬间,他是惊喜的。   “可是你付诸行动了啊,混蛋,果然你还是去死吧。”   “阿璃,这句话你说过很多遍了,可是我还是活得好好的。”   陌璃琢磨着自己要不要杀人灭口或者毁尸灭迹什么的……不过那样好像太凶残了,直接人道毁灭吧。   三月惊蛰,春天,日光破碎,掠过点点碎金。   南湘南小学里的樱花开得格外的灿烂,偶尔有人从树下走过,樱花便如雨般纷飞。   这个三月,幸村从南湘南小学毕业,4月会进入立海大附属中学,那是他和真田的约定。   陌璃起初并不知道,直到她被幸村忽悠着答应去立海大附属中学后才知道,那时候,她强烈地想要掀桌。   神奈川那么多中学,为什么非得选择立海大附属中学呢?   幸村知道她在想什么,他知道陌璃想要去东京,可他觉得那个地方太过繁华,他怕陌璃再回来时会变得让他认不出来。   而真田觉得,陌璃是个随便扔在草丛里都能活下来的生物,他说幸村想得太多了。   鬼使神差,他问幸村:“精市,你是不是喜欢陌璃?”   “喜欢陌璃吗?”他偏着头,眸光中一片温柔,“阿璃,是我最可爱的小青梅。”   真田看着他,脑海中思绪万千,想要说的话,全部都变成了沉默。   十二岁的他,还不知道爱情是什么,也不想知道,可他知道,陌璃之于幸村,是特殊的存在。在陌璃去美国的那段时间里,他常常看见幸村望着天空,或是站在神奈川的海边眺望,那视线,放佛穿越了天空和神奈川的海,落在了另一个人身上。   那模样像极了母亲给他讲的中国古典故事里的望夫石,不过幸村是望妻石……   他可以确定,幸村进入思春期了,哦,不,是青春期。   在陌璃的认知里,幸村是强大得变态的,小小的年纪就有神之子的称号,不是变态就是外星人。   所以,在进入立海大附属中学一年级时就成为网球部的正选,陌璃觉得很正常,她常常坐在网球部外面默默地想,为什么自己就没有一技之长呢?   一直到那个下午,幸村从球场中跑出来,穿过那群女生的惊艳声,走到她的身边,向她伸出了手。   “阿璃,来网球部吧。”   Seiichi,打网球会毁容会残废的啊!   她抬起头,阳光照下来,映出眼中一片琥珀色的光芒,“Seiichi,你说我去学画画怎么样?”   幸村看着她,第一次在她的目光中看到了坚定,然后,他微笑:“好啊。”   于是,陌璃去学了漫画,意外地她在漫画上很有天分,尤其是模仿。她常常为了一幅画,修改多次,甚至不吃饭。   为此幸村几度懊恼,他其实是想让陌璃去学油画的。   所以说,小青梅你为什么每次都要和竹马对着干啊?   这一年,陌璃生日时,她收到了一包裹画画的材料,颜料画笔应有尽有,那是幸村送的。   ——阿璃,虽然我不喜欢你画漫画,可是应该有的支持还是有的。   ——Seiichi,你傲娇了,这个设定不适合你。   ——闭嘴,真田送你什么生日礼物了?   ——剑道服,他说我可以去他家学剑道。   ——……   真田你是想让陌璃变成女汉子吗?她本来就不淑女了,再学剑道以后就嫁不出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年少的日常(四)   5月21日,晴转多云,眼睛一直跳,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会发生,母亲一大早就起来去了厨房,她说要给我做蛋糕,哥哥也破天荒的起了个大早,他说要给我准备大礼,老实说我对哥哥的礼物不是很期待。但看在这十多年来,他第一次这么积极的份上,到时候我就勉为其难收下吧。   得知陌璃和精市要来给我过生日,我被吓了一跳,不是喜,而是惊,对于外星生物陌璃和腹黑星人精市的礼物,我一点也不期待,确切的说我不是很赞同他们来给我过生日。   ——以上摘自真田的日记   真田生日的那天,在幸村的建议下,陌璃给真田准备了一份大礼,一套美白护肤产品,面膜、洗面奶什么的应有尽有。   真田收到这份礼物时嘴角抽搐了很久,久到陌璃以为真田在循环播放嘴角抽搐这个动作时,他回神了。   自家哥哥真田成太郎在身后拍桌狂笑,好友精市站在陌璃的身后笑得淡雅如花。   而陌璃在等着他的反应。   陌璃一见他回神,立刻扬起嘴角,微微一笑:“真田,这个洗面奶可以早晚使用,记得要天天用,那样才有效果。面膜是临睡前敷的,具有美白和保湿双重功效,好友这个BB霜……”   真田:“……”陌璃你以后去卖化妆品吧,去韩国卖吧。   再看幸村的礼物,是一顶黑色的帽子,真田的脸已经黑得不能再黑了,幸村说:“弦一郎,这个帽子是吸热的,夏天带的话……弦一郎不要大意的更黑吧。”   真田:“……”突然间被手冢附身了是怎么回事?其实你们两个是约好的吧,精市,带着你家小青梅圆润地走吧。   什么叫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看了幸村和陌璃就知道了。这是真田最后的结论。   这一年真田的生日,是过得最兵荒马乱的。   吃完饭后,真田爷爷坐在长廊上,摸着陌璃的头,问她是不是买了美白护肤产品送给真田。   陌璃点点头,扭头指着幸村说是他出的主意。   真田爷爷愣了好久,终于从牙缝里蹦出了几个字:“弦一郎确实太黑了。”   真田:“……”都说了是健康肤色了,爷爷你也掺合一脚是什么心态……   国中一年级下学期,陌璃突然间不画漫画,改画素描了,走的是抽象派。   陌璃说这是行为艺术。   作为陌璃竹马的幸村首当其冲,成为了陌璃第一幅抽象真人画。   ——阿璃,你还是画漫画吧。   ——Seiichi,我们要去尝试不同的风格不同的画派,来摆个POSS给我画一下,不需要太长的时间,只要坚持几个小时就可以了。   ——……   阿璃,你在间接性谋杀你的竹马。   那幅画幸村妈妈看了后说陌璃很有抽象派画家的风范。   浅草妈妈说陌璃在毁三观,得回炉重造。   浅草爸爸说好举动,以后画幸村最好画成四不像。   幸村觉得老这么被小青梅毁形象也不是个事,他琢磨了很久,终于把目标定在了同部的仁王身上,球场上的欺诈师,擅长乔装。   换一句话说,是COSER,另类的COSER。   于是在周三的那个下午,幸村将陌璃带到网球部,指着球场上蹦跶得正欢的银发少年说:“阿璃,看到了吗?那是我们网球部有名欺诈师,他乔装成真田的时候很像。”   幸村一语中的,其实他也只是随口说说而已,他见过仁王最常乔装的是他的搭档柳生,乔装真田还真没看过。前几日真田跟他说陌璃说要画黑面神,请他当模特,他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嗯……黑面神?弦一郎的新绰号吗?幸村摸着下巴,笑得温柔。   周围的人立刻退出一米之外,除了陌璃。   她站在幸村身边,揪着他衣服的一角,视线在网球场里绕了一圈又一圈,终于落在了银发少年身上。   然后,她说:“Seiichi,是那个一头白毛脑袋后面还有条小尾巴的少年吗?”   幸村:“阿璃,那不是白毛,还有那条小尾巴是他的辫子。”   陌璃恍然大悟:“哦,是银毛和小辫子对吧。”   说完,陌璃向仁王小跑过去。   幸村站在她的身后,看着她越来越远的身影,突然生出一种悲伤了。   或许在未来的某一天,她也会这么奔跑着,跑向另一个人的怀中。总有一天,站在她身边的人会变成另一个人,而他,只能笑着祝福。   “精市,这么忧伤的脸实在不适合你。”   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沉思,他回头,是真田。   “陌璃找到新模特了?”真田皱眉,看着球场中那个少女扯着仁王的辫子不放手,“你怎么会建议她去找仁王?”   “因为仁王擅长乔装。”   真田眼皮一跳,心中有不好的预感划过。   果然,三天后他收到一幅抽象派的画,从画上人物的穿着还有那特别的黑色皮肤,他可以确定,这幅画的是他,而画的作者是陌璃,模特很有可能是仁王。   真田拿着那幅画去找幸村,黑着一张脸把那张画拍在了桌上,“精市,你跟陌璃说,让她继续画漫画吧,这种风格实在是……真的是太松懈了。”   “我也正有此意。”有了仁王这个模特,阿璃最近跟他在一起的时间减少了很多,就连回家时路上的话题也变成了仁王今天又COS了谁谁……   幸村承认,他有些嫉妒了。   小青梅真的是太松懈了,居然忽视她家竹马,果然还是让她继续画漫画的好。   这天下午放学回家,幸村还想着怎么样开口才不会伤到自家小青梅那脆弱的小心灵,陌璃已经先行开口了。   “Seiichi,我还是画漫画好了。”   “为什么?”   “就算画真人,我觉得Seiichi你才是最好的模特。”   “仁王不是可以乔装成别人吗?而且很像不是吗?”   “可是他不是Seiichi。”   幸村愕然,唇角的笑容慢慢扩大,温柔而淡雅。他伸出手来,不由分说地握住了陌璃的手,陌璃愣了几秒,也没有挣开。   ——呐,Seiichi,其实我有好好画你哦。   ——嗯?你指的是你给我画的第一幅画?   ——不是,是我对着你的照片临摹的。   ——诶?那你为什么不给我看?   ——……   因为那是个秘密,不能说的秘密。   多年以后,幸村在抽屉的最里边找到了一幅画。   经过几年的时光,画纸已经有些泛黄。   那上面画的是年少时期的他,站在樱花飞舞的林荫小道上,右手摊开的掌心是一枚黑色的纽扣,旁边还有一句话:Seiichi,你还没告诉我你的未来女友是谁?   是第二颗纽扣。   原来她还记得,记得那时候他送纽扣给她的事,还有他的说过的话。   ——阿璃,这颗纽扣你替我保存,以后我要送给我女朋友的。   ——Seiichi,你未来的女朋友会是谁?   ——阿璃,这是个秘密。   啊?又是个秘密。 作者有话要说:     ☆、说不出口的喜欢   幸村成为网球部部长那天,陌璃正在琢磨着要不要画部漫画去投稿,这个想法被幸村知道后,第一时间被反驳了。   陌璃很受伤,她问幸村为什么?   幸村说:“阿璃,你是个有了漫画就没有竹马的人,太冷淡了。”   陌璃沉默,她看着幸村那张哀怨地脸,没有错过他眼中的笑意,她不满地抗议:“我什么时候成了有了漫画就没有竹马的人了?你不就是我的竹马吗?你个死腹黑。”   Seiichi这个笨蛋,想让她不要忽视他就明说好了,非得要拐弯抹角的。   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表面上却故作为难:“Seiichi,给周刊JUMP投稿是我的梦想,就像网球是你的梦想一样。”   其实陌璃从很久以前就知道,那个有着鸢紫色头发的少年,在儿时拿起球拍的那一刻,他的梦想,就是成为世界网坛名将。   周围的人都说他是天才,是“神之子”,可是没有人知道他的辛苦,这么多年来,他的辛苦,她一直知道。   这不是漫画的世界,没有主角的定律,要成为不败的神话就只有不断地努力,而幸村,就是这样。   “Seiichi,我想要试试,如果不成功的话,我就来网球部……”   “进入网球部?同我一起打网球?”幸村有些惊喜,没想到阿璃竟然会这么说。   陌璃睨了他一眼,轻轻地哼了一声:“笨蛋Seiichi,在很久以前我就说过网球是毁容残废的外星武器,这么危险的东西我才不会碰。”   “阿璃,或许你也是个网球天才呢?不如试一试吧。”   “天才?天生的蠢材吧,我说了我不会打网球的,所以我不会打的,你说什么都没有用。”   “是啊。”   同样的话他说过太多,每次陌璃都是同样的回答。但他却像是永远不会厌烦的,一遍又一遍地问她。   不是说他要把周围所有的人都带着去打网球,只是……唯独陌璃,他希望她能够陪他一起,一起朝着世界网坛名将奋斗。   “呐,Seiichi。”   “嗯?”   “虽然我不打网球,可是我会一直支持你的,不论成败,你永远是我眼中最厉害的网球选手。”   “啊?我知道,因为我是阿璃的腹黑竹马。”   “……”竹马,你有些自恋了。   7月,由幸村带领的立海大网球部关东大赛获得优胜,陌璃因为海外研修会错过了网球部的庆祝会。   但获得优胜后的几天,幸村收到了一个包裹,是陌璃寄回来的,里面是给网球部所有正选的礼物。   8月,立海大网球部在全国大赛获得优胜,从此创下立海大不败的神话,被称为“王者立海大”。   幸村照了照片给陌璃看,那上面,除了刻印着全国大赛的辉煌外,背面还刻着小字,那是参加这次全国大赛立海大网球部选手的名字。   第一个,就是幸村精市,那个外表柔弱内心坚强的少年。   隔着电脑,陌璃都能想象幸村的笑颜,那一定是淡雅如花、温润如玉的。   ——阿璃,这个奖杯不能送给你了。   ——啊?我知道,这是你们的骄傲。   ——阿璃,我要让立海大三连霸不再是梦想。   ——Seiichi,加油,我支持你。   那个少年,终究是一步一步往着自己的梦想靠近,而她……   陌璃回头瞥了一眼被退回的画稿,耸了耸肩,果然还是该跟着Seiichi打网球吗?   最后,她叹了口气,看着窗外的灯火通明,这城市太过繁华,她不喜欢。   她最喜欢的还是日本的神奈川,那里有她最喜欢的海,最重视的人。   距离回国,还有一个星期。   有点想腹黑竹马了,果然是跟他待太久的原因。   八月末,午后四点一刻,神奈川立海大附属中学的校门口,这时候还在社团活动,校门口的人并不是很多。   仿佛有温润的声音,随着风传来:“阿璃……”   那声音是那样的真切,陌璃转过了身。   刚刚路过的是那个有着海带头的少年,网球部唯一一个一年级正选,听幸村说他叫切原赤也,一个容易暴躁的少年。   阳光从樱花树密密地叶子中透射出来点点光芒,她轻轻笑起来,风在这个时候轻轻吹过。   纠缠地长发在脸边起伏,收回的视线落在了通往网球部的路,从路的另一边,传来了拉拉队女生的加油声。   ——常胜立海大,常胜立海大……   那不仅仅是加油口号,也是他们的梦想。   陌璃突然觉得自己离这个世界很遥远,仿佛她是另一个世界的,她站在世界的这一头,而幸村站在世界的另一头,转身,就会天涯陌路。   Seiichi,好像离你越来越远了呢。   “笨蛋阿璃,回来了也不打电话。”   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沉思,她瞬间呆怔住。   不是幻觉呢。   几个多月没见,他还是没变,他就站在对面,神情温柔宁谧地朝她微笑。   她看见他伸手修长白皙的手,日光落在他的指尖,闪着动人的光芒。   日光倾城,人更倾城。   Seiichi,我想你了。她飞奔过去,死死地抱住了他的肩,差点没忍住眼泪哭了出来。她紧紧咬着牙,声音里带着浅浅地哭腔:“混蛋Seiichi,都不来接我。”   “笨蛋阿璃,是你没告诉我回国时间。”   “你还有理了?”   “嗨嗨,是我错了,下次我一定会提前几天在机场等你。”   “笨蛋。”   “嗯。”对,他就是个笨蛋,笨到无可救药。   笨到……拿着她的照片,画了无数次她的画像。   赌画思人,那是他干的第二件蠢事。   这一天,真田难得主动提出给陌璃办欢迎会。   欢迎会上,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切原赤也告诉了陌璃一个秘密,那个秘密是关于幸村的,他告诉陌璃,幸村在写信,根据他目测,是情书。   陌璃的眼中第一次沉寂了笑意。   幸村有喜欢的人了……这是她唯一能想得到的。   那么,那个人又是谁呢?   鬼使神差地,陌璃问幸村:“Seiichi,你有喜欢的人吗?”   “喜欢的人?嗯……很久以前就有了。”他歪着脑袋,眼中的笑意加深。   “那么,那个人一定很幸福。”   陌璃低声说道,心中莫名的有一种落空感,那种感觉让她有点难受。   “其实,应该是一直能够陪在她身边,看着她微笑,看着她生气的我很幸福吧……”   他微笑抬眼,灯光照下来,映出眼里一片紫色的温柔。   陌璃别过头,不去看幸村,不再说话。   只是为什么会觉得难受?她突然想起那次走错放映厅,看电影时对幸村说过的话。   ——Seiichi,如果多年以后,你未娶,我未嫁,我们就凑合着过吧。   ——好。   年少时期,说话总是不经过大脑思考,她没有忘记那时坐在前排的年轻女士看她的眼神,一片笑意,一片羡慕,那个人说幼时的誓言没有一种会是坚持到最后的。   她不信。   而现在,她有些信了。   幸村在这个时候走到她身边,俯身附在她的耳边,说了一句让她震惊不已的话:“阿璃,我可还是记得当初你对我说过的话,我喜欢的那个人你也认识,从小就认识。”   嗯?她也认识?   陌璃的脑袋有一瞬间的短路,她记性虽说不是很好,但是认识的人也没几个。而从小认识的人,好像是……真田。   噢!Seiichi,你是被外星人洗脑了吗?   下一秒,她的额头被狠狠地弹了一下。   幸村太容易看穿陌璃,所以她只是一个表情,他便知道她在想什么。   小青梅,你那木鱼脑袋什么时候才能开窍呢? 作者有话要说:     ☆、约定好了,不要轻易说再见   10月,幸村因为第二十次海外研修会去了法国,错过了陌璃的生日。   幸村去了法国后很少跟陌璃联系,一是时差,二是学习繁忙。   陌璃生日的那一天,幸村忘记了。   接到陌璃的跨洋电话,他心里是带着一丝惊喜的,可是她脱口而出的第一句话就是:“混蛋Seiichi,你忘记了我的生日,礼物没有也就算了,连电话也没有。”   “啊?”幸村愣了一下。   “昨天是我的生日,混蛋,你竟然忘记了。”电话那头的陌璃,如同以前那般炸毛时,骂着他“混蛋”,可是他却知道,她并没有真的生气。他能够想象现在的陌璃肯定是张牙舞爪一副要咬人的模样,却毫无杀伤力,这样的她,让他既熟悉又遥远。   “阿璃,对不起。”他略带无奈,“关于礼物和电话……礼物我会送法国的特产。”   “法国的特产?是什么?幸村精市,以后不准忘记我的生日,一定要送礼物。如果不在神奈川就必须打电话。否则……否则以后不送你礼物了。”说到最后,陌璃的声音也渐渐没有了底气,礼物,Seiichi从来不缺。   她的威胁依然没有任何杀伤力,可对于他却已经足够了。   幸村抱着电话,嘴角的笑容有些苦涩。   每年的生日他都会收到很多礼物,但陌璃的礼物他却是最喜欢的,不论是球拍还是魏尔伦的诗集那都是他喜欢的。   或许这个世上,没有一个女孩会威胁另一个男孩,不准忘记她的生日,在每年生日的时候必须送礼物,必须打电话,说一声生日快乐,可是陌璃会。   而这个威胁,幸村也心甘情愿的接受。   那是她的性格,也是他的性格。   幸村想着那个有时候看着淡然不易接近,偶尔强势,其实很容易服软的小青梅,听着她抱怨的声音,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看来他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小青梅的胆子肥了不少啊,而且这要求……他不提几个似乎也挺吃亏的。   “阿璃,你觉不觉得这是个不平等的要求。”   “啊?”陌璃愣了一下,心中浮出一丝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幸村用他那特有的嗓音,说了一长串更不平等的要求,其中有一条陌璃记得最清楚。   ——以后每年的生日,不管阿璃在哪里,都必须去Seiichi身边陪他过生日。   陌璃抱着电话,很想把电话挂了,可是考虑到后果,也就算了。   不平等要求……Seiichi,你的更不平等啊。   陌璃也没再说什么不平等,她知道如果她再提出一点要求、再反驳一下,Seiichi就会提出更多的要求。   这大概应景了中国那句“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她因为幸村变得腹黑,可是终究是黑不过幸村这个腹黑BOSS。   反正她也习惯了,在小时候被坑花光所有零花钱给买球拍,只为让他高兴时,她就知道自己斗不过幸村。   “知道了,记得我的礼物。”   “嗯,以后不会再忘记了。”   那轻柔的语气,透着一股坚毅,陌璃轻轻地笑,她清楚Seiichi是个说到做到的人。   所以,她相信他不会再忘记。   几天后,陌璃收到了来自法国的明信片,那是幸村寄过来的:   阿璃,答应你的礼物,没骗你吧,是法国的特产,薰衣草和巴黎铁塔。   10月29日,BY:阿璃的腹黑竹马Seiichi。   礼物是Seiichi的两张照片,一张是在巴黎铁塔,一张是在普罗旺斯。   照片上的Seiichi还是没变,只是头发长了一些,尖削的下巴,鸢紫色的眸子,笑得淡雅如花。   他的背后是大片大片的薰衣草,紫色的一片,灿烂得让人恍惚。   照片是在黄昏时照的,白净漂亮的少年站在花丛中,笼罩在夕阳中的身影,纯净又遥远,有种让人无法忽视的魔力。   照片的背后是一行小字:阿璃,我想你了。   她轻轻笑着,将照片收好放进最喜欢的书里,夹好,放在了抽屉的最里边。   好的东西,都应该好好珍藏着。   11月初,幸村回国,给陌璃带了礼物,巴黎铁塔的模型。   幸村回来的那日,网球部的队员们开了欢迎会,似乎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网球部养成了这种习惯,有事没事就开欢迎会聚餐什么的。   其实,聚餐才是他们的主要目的。   对于只有陌璃收到礼物这件事,抗议的人有两个,一个是海带头切原赤也,一个是喜欢吹泡泡的红发少年。   那个少年,她印象不是很深,只记得跟她同年级。   两人的抗议自然是无效的,切原嚷着这是不公平待遇。   仁王说陌璃是女生,是幸村的小青梅,就算是网球部备受瞩目的一年级切原也是不能比的。   仁王的搭档柳生说女生一般都优先,男生直接靠边。   真田直接保持沉默,幸村对待陌璃的特殊又不是一天两天了,所以只给她一个人带礼物也不是什么好奇怪的事。   更何况,幸村喜欢陌璃。   这事估计连陌璃本人也没察觉到,不得不说她太迟钝了。   但切原不知道,以至于他最后被真田罚跑时他都没明白过来时怎么回事。不过,他还是明白了另一件事,以后惹谁都不要惹陌璃,不然会被部长坑副部长罚跑步的。   11月中旬,立海大附属中学的运动会,幸村参加了骑马战,在选组时,陌璃建议他选白组,他问为什么。   陌璃说:“我喜欢白色。”   于是幸村成了白组的选手,整个比赛下来只有他一人完胜,没有失败记录。   颁奖时,老师说:“幸村君,早就猜到你会赢的,学习运动样样优秀,不愧是神之子,被神眷顾的孩子啊。”   那个时候,只有陌璃看到了他嘴角无奈地苦笑。   因为是神之子,所以完胜获得冠军是理所当然。   神之子这个称号,是一个负担,一个让大家羡慕的称号,却是幸村身上最大的负担。   立海大附属中学记者部的记者采访幸村时,问了一个立海大附属中学所有女生想问的问题,也是陌璃问过的问题。   “请问幸村部长有喜欢的人吗?”   所有人的视线立刻落在他俊美如神祗的脸庞。   “有啊,很久很久就喜欢了。”   他的唇边泛起一个淡淡的微笑,无限温柔。   对,很久很久以前,或许是第一次她抱着他叫他Seiichi时,又或许是她第一次送他生日礼物的时候。他就知道,在儿时的某个时候,他的心底就住了一个人。   那个人,是住他家隔壁的女生,有着他认为是这个世上最美丽的名字。   陌璃,莫要分离。   阿璃,约定好了,不要轻易说再见。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们还有时间   12月,冬日的风无比清寒,陌璃去了东京的青学,跟幸村一起。   青学,在陌璃进入立海大时曾经来过,青学里最着名的就是樱花。已是冬天,樱花也早已凋零,站在树下,陌璃想起在春日时,樱花盛开的日子,见到的那个少年。   曾经跟幸村比赛网球,却没有分出胜负的那个少年,手冢国光。   现在他就站在陌璃的面前,清冷地面容,跟真田完全不一样的气场,却又都带着一股帝王的霸气。   陌璃站在幸村的身后,偶尔探出头来,看看从头到尾都保持同一个表情的手冢。兴许是被盯得太久,手冢也感觉有些尴尬,他轻咳了一声,自我介绍:“我叫手冢国光。”   修长有力的手伸到了陌璃的面前,她愣了愣,抓起幸村的手放在了手冢的手上,扬起一抹微笑:“浅草陌璃,我见过你,11岁的时候,夏Jr大会后,你跟Seiichi比过一场,没有胜负。”   手冢“啊”了一声,收回了手,瞥了陌璃一眼,没有任何的印象。   幸村同手冢道别,转过身,拉着陌璃离开了青学。   回去的路上,陌璃从幸村得知手冢是青学的网球部部长,是青学引以为傲的两个天才之一,是青学的帝王,是青学的支柱。   而另一个天才是不二周助。   这两个人的名字陌璃都太过陌生,对手冢的唯一印象也是那场没有胜负的比赛。   而幸村说到他们时眼中闪耀的光芒,是对强者的渴望。   陌璃不懂网球,可是从幸村这么多年来完胜的记录来看,也知道现在的国中生里鲜少有人能成为他的对手。   但手冢,这个被认为可以改变日本网球历史的人,他是个例外,能跟幸村打成平手的人,能力自然不差。   不过,听幸村说青学每年都与全国大赛失之交臂……   “Seiichi,你骗我的吧。”   “你觉得我会骗你吗?”   “……”会,而且专骗她这个青梅。   幸村轻笑一声,不再说话。   陌璃再回头时,幸村已经安静地闭目养神起来,风将他额前的刘海吹散,长长地睫毛轻轻地颤……意识到自己视线的停驻,陌璃有些尴尬地转过头,盯着车窗外不断倒退的风景。   “NE,阿璃……”幸村轻轻唤道,声音轻柔无比,“如果我和手冢比一场的话,你说谁会赢。”   “Seiichi。”陌璃很快地回答,毫不犹豫。   在她的认知里,幸村是无敌的,是从来不会输的。   ——阿璃也认为我是神之子,所以不会输么?   ——笨蛋,Seiichi就是Seiichi。   幸村脸上的笑容第一次有了崩裂的迹象,他睁开眼,伸出手,揽过陌璃的肩膀。指着车窗外不断倒退的风景,说:“阿璃,我很感动。”   “嗯。”陌璃收回视线,把头轻轻靠在幸村的肩膀上。   ——Seiichi,到了就叫我。   ——好。   车还在前行,风景还在倒退。   倒退的风景就像他们之间回不去的时光,时间在转,人在往前走,总有一天,终要长大。那时,风景未变,人已变。   ——阿璃,你会一直这样吗?   ——混蛋,就算时间会流逝,人会长大,但我还是我,正如你还是你一样。   余下的是一串长长地叹息,幸村将陌璃的手握在手心,一大一小,看起来却如此契合。   若是可以,阿璃,希望我能一直握着你的手走下去,直到我们的时间尽头。   12月31日,这一年的最后一个小时,在欺诈师仁王的建议下,网球部一群人集体到神奈川某广场迎接新年,附带陌璃一只。   陌璃迷迷糊糊地任由幸村拉着她走,偶尔被行人撞到肩膀,她也只是抬了抬眼,然后继续昏昏欲睡。   经过喷泉时,她看到有人在卖面具,只是一瞬间的事,她突然睁开眼,眼中一片清明,没有一丝睡意。   “Seiichi……”   只是叫了一声幸村的名字,他便知道陌璃想要什么。   “真田,拜托了,一个狐狸面具。”   真田转身,黑着一张脸去买面具,他觉得自己像一个跑腿的……   烟花在天空中绽放的时候,陌璃拿到了狐狸面具,幸村回头。   花火的光照亮了陌璃的脸庞,她唇角的笑容宛若四月被宠爱的粉色樱花般温润可人。   新的一年到来了。   陌璃站在幸村的身后看着他观望烟火的侧脸,因为高兴而眯在一起的眼睛,挺秀端直的鼻梁,耀眼的光芒给他镀上了一层金色,像是神话中的天神,俊美无比。像是感觉到了她的视线,幸村回头冲她浅浅地一笑。   那一笑,让陌璃慌了神,捏着面具的手不仅紧了紧,有什么东西在心里冲撞马上要倾泻而出,那一瞬间,陌璃知道她的心跳得很快。   混蛋Seiichi,笑得那么好看干什么?   回去的路上谁都没有说话。   幸村把陌璃送到家门口,陌璃转身开门时,他忽然叫了她的名字。   “怎么了?Seiichi。”她转过身。   幸村的表情有些别扭,却又渐渐微笑起来,流露出瞬间的光彩:“没什么事。”   “我只是想说我们还有时间。”   这是他们的十二岁的尾巴,十三岁的开始。   ——我们还有时间。   那个少年说这句话时,脸上的笑容纯净淡然,没有了白日里对他人的疏离,那个时候,陌璃有种错觉,他们的时间还很长很长。   也是,他们才十二岁,未来的路还太长。   神奈川的春日,春风微寒,几重浮云氤氲着青灰色的天空,仿佛马上就会下雨似的。   陌璃一大早就出了门,跑到隔壁找了幸村来帮自己收拾阁楼。   幸村很无奈,可是对于陌璃的要求他从来没有拒绝过,他笑了笑也就跟着去了。   进浅草家时,幸村不意外地收到了浅草爸爸的视线攻击,他很客气的回以一个微笑。   幸村帮陌璃整理没用的书纸之类,撞了好几大箱,在等收废品的老头时,两人并排坐在阁楼上。   幸村从废纸中找出了几张画,画的都是大海,蔚蓝色的,黑色的……他摇头轻笑,这些画他都看过,那是陌璃在学漫画时画的。   那还是七月的时候,夏天的盛世。   陌璃迷上了油画。   她对他说:“Seiichi,我要画油画。”   他说:“好,我陪你去神奈川的海边。”   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就不会拒绝陌璃,或许是更早的时候。   幸村回神,抽出一张画折成了飞机,然后扔出,纸飞机穿过窗子滑过天际落到对面人家的院子里。   陌璃横过胳膊放在幸村肩上:“Seiichi,什么时候折的飞机能飞这么远了?”完了之后她眨了眨眼睛,一本正经地说Seiichi,你瘦了,硌得我手疼。   幸村毫不在意刚刚被人白吃了豆腐,他捡起陌璃放在旁边的画,那上面画着一抹血色的残阳,颜料有些脱落,缓缓地问道:“阿璃,你有喜欢的人吗?”   正准备折飞机的手停顿了一下,好半晌陌璃才转过头用幸村以往没见过的严肃表情,盯了他一会儿才开口:“你觉得我这个样子有人要吗?”   “阿璃。”幸村微微偏着头,头发顺着额角滑下来,遮住了眼睛,“你果然是个笨蛋。”   “又说我是笨蛋,万一哪天真的变笨了,就没人要了。”   “没人要的话……我……”要。   张了张口,那个字幸村终究还是没有说出来,他伸出手轻轻地把手环绕在陌璃的肩膀上。   天空突然飘起了雪花,絮絮扬扬。   回眸时,她看到幸村脸上漾着柔和的笑容,是她一贯看到的模样。   任何时候的幸村都是温柔的,同样,他的疏离和冷漠也都藏在他的笑容里,不仔细地话,是不会发觉的。陌璃从未见过他生气的模样,可是听网球部的切原说幸村生起气来很可怕。   在她的面前,在她的记忆里,幸村一直都是温柔的。   就算是不理她,表情和语气也都是别扭的温柔。   风在这个时候吹了起来,吹乱了她的刘海,模糊了她的视线。   隐约中她又听到了那句:“我们还有时间。”   Seiichi说我们还有时间,是什么让他说出这句话的?她不知道。   身旁的幸村就那么坐着,仿佛被定格了一般,好长时间都没有说话。良久,他揉了揉她的头发:“慢慢来。”   ——慢慢来,是你教我细水长流,因为你太迟钝,所以要慢慢来。   ——Seiichi,你个混蛋,到底在说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想念。与Tezuka的初遇   1月5日,初春的风还有些冷冽,轻轻推开玻璃窗,吹进来的风清爽微凉。窗外的天空蓝得近似透明,可是没有在隔壁的院子里看到阿璃。   阿璃回京都了,大概要一个星期后才能回来。   1月7日,阿璃走的第二天,天空乌云密布,随时要下雨的样子,不知道京都的天空是不是也是这样。   下午和真田去了网球俱乐部,和他比了一场,没有分出胜负。   我有些想你了,阿璃。   ——以上摘自幸村的日记   每年新年的时候,陌璃总是会花很多的时间去考虑要什么礼物,送礼物的人自然是幸村,因为幸村说过,阿璃,每年过年的时候允许她提一个要求,想要什么礼物都行。   而今年,她还没来得及考虑,就随浅草爸爸回京都祖父家过年了。   然而,她却在祖父的家里见到了手冢国光。   听祖父说他和手冢的爷爷是旧友,以前在同一个警署里工作过,不得不说这缘分挺奇妙的。   这缘分她让她想起了母亲书架上的小说,女主角去亲戚家遇到男二号,然后发生感情什么的……当然陌璃不会认为她和手冢之间会发生点什么事。   手冢穿着家居的和服,这是陌璃第一次见他穿制服以外的样子,虽然他们本来就没见过几次面。   有的人只是站在那里就是一道风景,而手冢便是这样。他就站在庭院里,偶尔有雪落在他的发间,陌璃看到阳光在他的脸上轻盈流转,淡淡地日光给他镀上了一层光晕,他看起来很好看。   这样的他,少了初见时的那份清冷,多了一份亲切感。   “Tezuka,你可以带陌璃去逛逛吗?她对京都不是很熟。”   一直练习毛笔字的浅草祖父突然抬起了眸子,淡然地望了一眼直愣愣盯着手冢看的陌璃。   “好。”   其实手冢很想说他对京都也不是很熟,但他骨子里那份对长辈的尊重没有容许他说出拒绝的话,他轻轻点头,率先转身出门。   陌璃就这样被祖父拜托给了手冢,说是陌璃对京都不熟。   出门前,她没有错过祖父眼中闪过的那抹笑意,她轻轻叹气,祖父真像个老顽童。   她跟手冢……除非南极冰川融化,否则两人是绝对不会在一起的。   出门的时候,阳光极淡,天空中还有零星的雪花飞舞。   “手冢君,你去过金阁寺吗?”   “去过,下雪的时候很漂亮。”   “手冢君,听说京都离大阪很近,是不是真的?”   “嗯。”   “手冢君,你会笑吗?”   “……”   诡异的对话最后以手冢的沉默结束,陌璃觉得自己像个傻瓜。   “Tezuka,其实你是外表冰冷,内心似火的闷骚吧。”   突然改变的称呼让手冢只有一瞬间的呆愣,下一秒,他清冷地嗓音在陌璃耳边响起:“给我绕街道跑二十圈。”   陌璃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她“啊”了一声,疑惑地望着轻咳了一声的手冢。   手冢别过头,没有再说什么,他觉得爷爷好友的这个孙女反应有些迟钝,他觉得自己这个动不动就罚人跑圈的行为好像成习惯了……总是不自觉得就说出“绕球场或是街道跑二十圈”的话,记得前几天,他才刚对母亲说过……   真是太大意了。   一路上,两人无言。   不是因为没有共同的语言,而是,手冢是个不擅长跟女孩子交流的人,而陌璃,她本来就不是健谈的人,更不是个擅长跟手冢这种清冷的人打交道。她想,如果是幸村的话,应该交流很顺畅。   在手冢的提议下两人去了清水寺的音羽瀑布,至于为什么同意去那里,是因为陌璃听说那里的清水一分为三,分别代表长寿、健康和智慧,是被视为具有神奇力量的水。   不得不说,陌璃这姑娘有些信神话和传说……   陌璃站在音羽瀑布前,看着波光粼粼地水面,有些犹豫:“Tezuka,你说这水真的能防疾病和灾厄么?”   手冢抿着唇,良久,他说:“信不信由你。”   混蛋,我要是真的信了还会问你么?   不过,陌璃最后还是装了一小瓶水放进背包里,她打算带回去给Seiichi,算是这次来京都的手信。   出了清水寺,手冢站在十字路口问陌璃:“二条城……去过吗?”   “啊?没。”   于是,手冢带陌璃去了二条城,那座位于京都府京都市中京区二条城町的城堡。   二条城建于江户时代初期1603年,曾经是德川家康的寓所。德川家康这个名字陌璃并不陌生,陌璃看过关于他的书,知道他是日本战国三英杰之一,杰出的政治家和军事家。   二条城里的另一大风景是樱花,城里的樱花种类繁多,是京都首屈一指的赏樱胜地,据说在城内的樱之园,还可以观赏到有“樱花王者”之称的八重樱。   只可惜现在还是1月,樱花早已凋零,看到的只有光秃秃的树枝。   陌璃觉得挺惋惜的。   她不明白手冢为什么带她来这里,是为了看很有历史的古建筑?还是看只剩下光秃秃树枝的樱花树?   她问手冢:“Tezuka,你为什么带我来二条城。”   “因为是世界文化遗产……”   很简短的一句话,却让陌璃气得牙痒痒,如果手冢说这里有什么好玩的或是好吃的,她或许可以欣然接受。可仅仅是因为世界文化遗产……   陌璃想撬开手冢的脑子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些什么。   “既然是新年的话,那么一起去神社吧。”手冢突然说道。   陌璃歪着头,带着好整以暇的微笑,“不会又是什么世界文化遗产吧?”   手冢轻咳了一声,别过了头。   NE,Seiichi,Tezuka其实也是个别扭的少年,比真田有趣多了。   去神社的路并不是很远,却拐过不少小巷,手冢走在前面,陌璃看着他英挺的背影想起了幸村,她在想幸村现在在干什么,是跟她一样去神社参拜,还是在练习网球。   二十多分钟以后,两人到了神社。   神社不大,来参拜的人也是寥寥无几,木制的门柱上红漆剥落了不少,石阶也处处可见磕碰的痕迹。   “果然不是世界文化遗产。”陌璃轻轻笑着,看这神社很古老的样子,应该在很久很久以前就存在了。   拾阶而上,外殿的装饰简朴素雅,院内有身穿巫女服的年轻女子在弄注连绳,抬头间,看见手冢和陌璃,朝两人温和的一笑。   手冢带着陌璃走到殿前,净手祈愿,挂上祈愿牌的时候,陌璃看到手冢的牌子上的最后一句,希望青学今年能够打进全国大赛。   “Tezuka真是个负责任的人呢,负担着青学的未来,看起来很可靠的样子。”陌璃望着他,想起了另一个与他同样肩负着网球部未来的少年。   手冢微微侧脸,唇边的角度向上弯了弯,几不可寻。   那模样,像是想到了什么人。   回去后,祖父跟陌璃说有人给她打过电话,问她什么时候回神奈川,是个男孩子,说是叫幸村精市。   Seiichi?不是说了一个星期吗?   陌璃有些无奈,手伸进上衣口袋,摸到了在那个神社给幸村求的御守。   御守是那个弄注连绳的巫女做的,小小的御守做的十分精致,鸢紫色的缎面,上面绣着菖蒲花,紫色的丝线在袋口系成一个漂亮的结。   Seiichi,她轻声默念这个名字,御守在手中不知不觉被握紧。回过神来,陌璃慌忙拿出御守查看,紫色丝线的结平整安好,她松了一口气。   她转身走到窗边,轻轻推开和纸格窗,微凉的夜风吹乱了她的发。   距离回神奈川三天。   Seiichi,有些想你了,你现在在干什么呢? 作者有话要说:     ☆、归来。木棉花的小镇   1月12日,晴。因为昨夜下了大雪,早上起来推开窗子,发现整个世界都是素白素白的一片。   不知道神奈川是不是也是这样的景色。   临走前,Tezuka来送我,老实说这几天跟他相处下来,我只知道他是个清冷的人,清俊却体贴。他是个不善言语的人,每天保持着同一个表情,去宇治上神社的时候,我挂的祈愿牌上写的是:希望能看到手冢变脸。   可惜,没有实现。   回到神奈川的时候已经是下午,Seiichi一如既往的在院子里练习网球,这一次他没有挥拍打球。   他逆着光,淡淡地日光模糊了他的脸,可是我知道那一刻,他的表情是温柔的。   七天时间,168个小时,Seiichi,我回来了。   ——以上摘自陌璃的日记   离开京都那日,手冢受祖父所托,去送陌璃。   在等车空隙,陌璃突然朝他伸出了手,笑得有些狡黠:“Tezuka,我叫浅草陌璃,请多指教。”   手冢微怔,但很快回过神来,伸出手握住了陌璃的手,“我叫手冢国光,请多指教。”   陌璃浅笑。   看着握着自己的修长白皙的手,唇角的笑容渐渐扩大。   原以为他的手也会是冷的,没想到竟是温暖的。   果然他的清冷,只是面具吗?因为背负太多,而戴上的假面具。   “因为上一次见面时,我把Seiichi的手放在你手里,所以我觉得我该重新自我介绍一下。”   “啊,嗯。”   然后,陌璃看着手冢转身,渐行渐远。   这个人……也同Seiichi一样,背负了整个网球部呢。   陌璃突然想起那日在神社时,手冢唇角那抹几不可寻的笑意,还有眸子中的暖色。   那时,他必定是想到什么重要之人了吧。   啊啊,真想见见那人一面,看看到底是怎样的人让他的眸子染上了暖意。   陌璃伸了个懒腰,转身走进车站。   Seiichi,我回来了。   1月中旬,立海大附属中学举办了中学、高中和大学的参观会,幸村作为网球部的代表参加,陌璃和真田目送他进去。   3月,春风乍起,落樱缤纷,陌璃又开始烦恼生日礼物了。   对,生日礼物,3月5日是幸村的生日,每年的这个时候,她总是要费尽脑筋的想礼物。幸村的要求太高,眼光太毒,一般的礼物是入不了他的眼。   最终,陌璃找到了网球部的众人,询问他们的意见。   真田伸手压了压帽檐,他觉得这是个问题,想了一会儿,他说:“送剑道服……”   陌璃:“……”你到底是有多喜欢剑道服?   那个红色头发喜欢吹泡泡的男生,听说是叫丸井文太,她记得好像是这个名字。他今天吹的是绿色的泡泡,泡泡破了一个又一个,终于在第十一次破的时候,他开口了:“我觉得……送泡泡糖或是口香糖吧,各种颜色各种口味的。”   那一刻,陌璃很想把他的脑子剖开看看是什么做的。   陌璃将视线移到仁王身上,虽然仁王是欺诈师,可是看起来鬼点子挺多的,应该会有好的建议。仁王接收陌璃的视线,浅浅地一笑:“送陌璃你自己吧。”   被称为绅士的柳生用手推了推眼镜,做了这次问话的总结。   “仁王好主意,据我分析幸村会很高兴的。”   陌璃抬脚踹了过去。   她脑子是被抽了才会来找这群人商量的。   那天下午,陌璃去漫画班上课回家后,终于决定了幸村的生日礼物,她跑去隔壁找到幸村,约好3月5日那天,带他去一个地方。   3月5日,幸村的生日。   春日,日光倾城,有飞机飞过,滑过天际留下长长地尾线。   陌璃带幸村去了一个小镇,那个小镇靠着海,潮湿的海景,嘈杂的弄巷。   颓旧,交通不便。   这个小镇,陌璃不是很喜欢,可是她想带幸村看木棉花。   这个小镇,独独胜在木棉花。   会知道这个小镇,是陌璃上的漫画班上的一个女生告诉她的,那个女生就是在这个小镇出生的。   那个女生说,每年的初春,小镇里最多的,便是木棉花,远远地看过去,成片成片的木棉花,血一样的颜色。   纯粹而哀伤。   小镇里随处可见木棉花,火红的木棉已盛放,馥郁香气如雾一样散开。   幸村走在陌璃的左边,紧紧地握着她的手,像是怕她突然消失了一般。   其实他是怕她走丢了。   “阿璃,你带我来这里有什么用意?”   “给你看一样东西。”   幸村虽然疑惑,却也不再问。   大约十多分钟以后,陌璃停了下来,她指着远处,笑若桃花:“看。”   幸村扭头,眸光掠过湛蓝的天洁白的云,落在了不远处成排的木棉树上,火红的颜色,染透了半个天空。   陌璃退后几步,从背包里拿出一架银白色的相机,眼睛里波光潋滟:“Seiichi,笑一个。”   幸村闻言,回眸,唇角的笑容还未来得及绽开,便听到一声“咔嚓”。   “NE,Seiichi知道这是什么花吗?”陌璃唤他,温软的声音是幸村最喜欢的。   “不知道。”   “是木棉花。”   说话间,陌璃已经把相机递到幸村面前,照片上的少年时一贯温柔的模样,身后火红的木棉衬得皮肤是一种皎洁的白。   而就在幸村身后的不远处有两株缠绕的火红木棉,紧紧地依靠在一起。   看起来是那样的幸福。   ——阿璃,这是你的生日礼物?   ——嗯哼,不然你还想要什么?   ——我很喜欢,不过……   拿过相机,伸手搂过陌璃的肩,头轻轻靠着她的肩膀。   “咔擦”地一声。   ——笨蛋,照片上怎么能少了你?   ——混蛋,侵犯我肖像权!   那两张照片最后被洗了出来,幸村找了相框放进去,把那张合照放在了书桌上。   照片上,少女嘟着嘴的模样,很可爱。   幸村的13岁生日,收到了最特别的礼物,那个小镇的木棉花,还有那张照片。   4月,幸村就任美化委员,开展了“多种花”的运动。   作为小青梅的陌璃很积极踊跃的参加了。   那一次,陌璃种了一大片的木棉花,最后存活下来的却只有两株,那两株就如3月时在小镇看到的那两株一样,紧紧地依靠在一起。   真田说这两株木棉花的生命力很顽强。   柳说这是个好资料,必须记下来。   幸村说这是注定的。   至于他为什么这么说,没人知道,也不愿意去猜测。   神之子幸村说的总是有原因的,而且是很难猜测的,这是他们一直认为的。就算你要去猜,也要有可以媲美柳的头脑。   对了,柳是网球部的军师,知道很多。陌璃喜欢叫他百晓生,在中国的故事里,那种知道很多很多事情的人,就叫百晓生。   对于这个称呼,柳不是很喜欢,但他却还是接受了。   因为百晓生总比仁王的欺诈师好。   4月末的时候,切原赤也扛着球拍挑战幸村,那场比赛以6比1结束,幸村6,切原1。切原为此消沉了一下午,但隔天他又生龙活虎的扛着球拍找幸村挑战。   “这样的话,你如果打败了弦一郎,我就跟你比赛。”   幸村说这话时,笑得格外温柔,真田的脸格外的黑,切原无比的兴奋。   结果,一场比赛下来,切原躺在网球场上躺尸,嚷嚷着一定要打败真田。   陌璃那个时候站在球场外,看着虽然累到站不起来却还是很有精神大嚷的切原,心里生出一股敬佩感。   换成是她,直接说一句“记得把我拖到风吹不到,雨淋不到的地方”就趴地上了。   网球部的切原,是个怪物。这是陌璃对他下的结论。   后来,当她跟着真田去看青学的比赛时,发现了另一个怪物,那个人长得不是很高。大概一米五一的样子,墨绿色的头发,琥珀色的猫眼,一副很拽的样子,是个国一生。   她去问手冢,手冢说他叫越前龙马。   青学里备受关注的一年级生,网球部唯一的一年级正选,越前南次郎的儿子。 作者有话要说:     ☆、别扭。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   10月1日,Seiichi因为第二十一次海外研修会去了中国,听说是去了中国的杭州。   昨天收到了Seiichi的礼物,是中国很出名的神话故事《白娘子传奇》,如同母亲书架上的小说一样,开头是美好的。   美丽的白娘子在西湖畔,断桥上,淡烟急雨中邂逅了撑着八十四骨紫竹伞的许仙,但最后那个美丽得像仙子的白娘子被永镇雷峰塔。   Seiichi知道我不喜欢这一类的故事,可他却还是寄了,我不明白他在想什么。   但意外的,这个故事,我挺喜欢的。   ——以上摘自陌璃的日记   5月,陌璃陪幸村去了上野美术馆的美术鉴赏会,还拿到了一位画家的签名,那个画家的画也有在这次的鉴赏会上出现过,陌璃记得那幅画的名字叫《还家》。   这幅画让陌璃想起了一句话:华灯莫若家灯暖。   那个画家在介绍那幅画时,说了很多,但陌璃记得最清楚的却是最后几句。   “无论外面的世界有多繁华,华灯看遍有多绚烂;请记住,也许就有那么一扇门前的红灯永远为你挂起,屋内的烛火为你永远点亮。”   那个时候,幸村突然回头问她:“阿璃,你会永远的为我挂起红灯?永远为我点亮烛火吗?”   “Seiichi,现在不用蜡烛,都用电了。”陌璃承认自己是个煞风景的人,她也想说她被幸村这近似告白的话语吓到了。   幸村紧紧抿着唇,眸光有些黯淡。   “Seiichi,我可以考虑为你亮一盏灯,前提是,电费你出。”   “好。”无论多贵,电费都由我出,只要永远为我亮起那盏灯。   这是幸村觉得自己最犯傻的一次,但他却觉得很窝心,因为陌璃没有拒绝。   那话里的含义,以陌璃那个笨蛋脑袋应该还意识不到,或许他该把话挑明一点。   7月,立海大举办了球技大会,陌璃参加了她自认为最无杀伤力的球类比赛,扔铅球……而幸村参加了板球比赛,完胜。   陌璃觉得幸村是个全能型人才。   切原觉得部长没有死角。   而在立海大学生的眼里,幸村不愧是神之子,什么都会。   ——Seiichi,你这辈子是跟神之子脱不了关系的了,这个称号你将背负一生。   ——阿璃,你这辈子是注定跟神之子做青梅了,这个关系你将一生都摆脱不了。   ——你装一下哑巴会死么?   ——我觉得我必须说清楚。   ——说清楚后你就去吧,混蛋,居然又是完胜。   陌璃抱着头跑远,身后的计分板上,清清楚楚地写着“扔铅球比赛,浅草陌璃1分”。   这次参加铅球比赛的人,只有陌璃一人。   球技大会后是关东大赛,就像真田常挂在嘴边的那句话“立海大没有死角”,立海大再次获得关东大赛的优胜。   陌璃觉得这群人肯定是开了挂的,就像游戏里一样,开了挂后,一人可敌千军,就连系统BUG都无法阻挡。   幸村知道陌璃的想法后,忽视了她一星期,陌璃没有再傻到用零花钱买球拍什么的,而是跟幸村一样,选择了忽视对方。   那一个星期,网球部的众人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具体情况陌璃也不知道,只知道偶尔看到红发少年丸井文太时,总会收到抱怨的眼神。   直到修学旅行,两人才恢复以前的相处模式。   后来在一次聚餐上,柳跟陌璃爆料,关于幸村的日常,陌璃才知道,那一个星期,幸村犹如被撒旦附体……所到之处,行人皆避……   这是柳说的,但陌璃也知道一点,幸村生气时不会板起脸,只会微笑,但那时的微笑,却犹如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魔的微笑。   ——阿璃,你好狠的心,竟然忽视我这么久。   ——混蛋,是你先忽视我的。   ——笨蛋,谁让你说我们是开了挂的。   也是从这一刻开始,陌璃知道幸村其实是个护短的人,不喜欢别人否定他们网球部的实力,虽然陌璃是无心之举,可是幸村是真的有一点生气的。   当然,只有一点,他也不可能真的跟陌璃生气。   只是他没想到,陌璃会选择同样的办法忽视他。每当陌璃故作看不见他,从他身侧旁若无人的走过时,他觉得心口闷闷地。   这大概就是自作孽不可活,到最后难过的还不是自己。   同时,幸村也意识到陌璃不在是幼时那个傻得可爱的小青梅了,她不会再因为他的忽视而去买他常用的球拍讨好他,不会再像从前一样处处都以他为主……   或许,该改变策略了……   拉回思绪,幸村只觉肩膀一沉,回头便看到陌璃头靠在自己肩膀上睡着了。长长地睫毛在眼睑下落下扇形的阴影,阳光在她的脸上跳跃,白皙的脸近乎透明,她看起来淡雅如花。   ——笨蛋。   幸村浅浅地笑了,微微挪动了身子,伸手揽过陌璃的肩膀,让她能够睡得更舒服一点。   睡着的陌璃哼哼了两声,在他怀里找了个舒适的位置,蹭了蹭,不再有动作。   坐在后排的真田伸手压了压帽檐。   警报解除,终于不用再看到幸村那恶魔般的微笑了。   仁王伸了个懒腰,拉过柳生,“搭档,借肩膀一用。”   “滚。”   “搭档你是绅士,不能这么粗鲁的。”   “……”   8月,立海大的海原祭,这一次的海原祭以话剧为主,而幸村被任命,担任话剧的企划、演出和脚本,成为了此次海原祭的综合监督员。   得知这个消息时,陌璃拍着幸村的肩膀,表情异常地严肃,她说:“Seiichi,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我精神上为你加油。”   然后,陌璃成了幸村打下手的。   事后,她每每回忆起这里都想要自我了断,明知道竹马是腹黑,却还是要往里跳。果然是自作孽不可活,不过,海原祭的那段时间里,陌璃看到了幸村的另一面。   温和而霸气,果断,毫不犹豫。   陌璃想到了空谷幽兰,美丽而霸气,用来形容幸村再合适不过。   温润如玉,笑颜如花,言谈举止间,宛若降临凡尘的天神。这是陌璃跟在幸村身边打下手时,听到的最多的话语,她只能说这些人都太肤浅了,就知道看人的外表。   不过,不得不承认,幸村确实温柔俊美。这一点,她很小的时候就知道了,从那些时不时找她帮忙转交情书的女生口中。   网球部的人准备了话剧,而话剧一般都是千篇一律的童话故事,于是,网球部选择了千篇一律的《白雪公主》。   而这千篇一律的《白雪公主》在此次海原祭上大放光芒,得到了本校和其他学校的关注。   陌璃命名为《打网球的白雪公主》,没有恶毒的皇后,也没有最后生出怜悯之心的猎人,只有真田扮演的刚毅冷漠版的会打网球的白雪公主,还有性格诡异的小矮人。   来参加立海大海原祭的手冢看了真田的造型,只是冷冷淡淡地说了句:“太大意了。”   陌璃在舞台后面笑得前仰后合,幸村坐在她旁边微微扶额。   到底是谁发明的抽签这种东西?不知道真田是那种话剧抽签总是会抽到主要人物的吗?就像抽鬼牌时总会抽到鬼一样……   ——Seiichi这就是传说中的王者气场,所以才会抽到最重要的。   ——……   真田听到这话,会暴走的。   10月,幸村因为第二十一次海外研修会去了中国,中国的杭州。   登机那日,陌璃去送他。   那日的天空很蓝,蓝得让她想起了神奈川的海。   “阿璃,等我回来,会给你寄礼物的。”幸村云淡风轻地笑着,那笑容仿若盛夏清晨里的桔梗花。   “学校又不会跑。”陌璃别过头不去看他,她不喜欢这种分别的情景,更不喜欢看着幸村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   那样,她会有一种错觉,会觉得幸村正在淡出她的视线,淡出她的世界,她怕,怕在下一个转角就和幸村天涯陌路。   陌璃觉得自己有些神经质了。   几天后的早上,陌璃被执着的门铃吵醒,打开门,是快递人员送来了包裹,始发地是中国杭州。   寄件人是幸村,寄的是他登机前承诺的礼物。   礼物是一本书,《白娘子传奇》,在中国广为流传的神话故事,一个人与妖的故事。   书的扉页写着:阿璃,希望你能喜欢这本书,很动人的。   翻开书,故事的开头是美丽的初遇,断桥上的一瞥,那是千年白蛇妖与人类少年缘分的开始。可惜这是个劫,故事的最后,不是美丽的,而是美得像仙子的白蛇被永镇雷峰塔。   那是一个有着背叛的故事。   合上书,陌璃给幸村写了一封信,信的末尾是四个字。   岁月静好,喜乐平安。   陌璃没有收到回信。   10月中旬,幸村回国,见面的第一句话是“愿我最重视之人,一生喜乐平安。”   随后,他拿出一把折扇放到陌璃手中。   她展开折扇,看到扇面上画得灼灼桃花,唇角微微上弯,笑靥如花。   扇面的右下方有几行小字,是中文,陌璃看不懂。   后来很久以后,陌璃会中文的时候,她拿出折扇再看,终于知道上面写的是什么。   桃花,只为有情人开,不开在心上,便开在扇上。   我生命里有你,你生命里亦有我。   你的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 作者有话要说:     ☆、GBS。不动声色地等待   10月29日,Seiichi在车站前倒下。   医生检查出来是GBS,广义的急性神经根炎。   我终于明白前些日子,幸村为什么拿着杯子的手会发抖,为什么有时候手脚会无力,那一切都是急性神经根炎病发前的典型症状。   那个时候,Seiichi的表情无比落寞。   我静静地看着他,脸颊有清凉的雾气。   但他却还是笑着对我说:“阿璃,没事,真的没事。”   笨蛋Seiichi,都这个时候了,还在故作坚强。   12月,Seiichi再次倒下,被送进了金井综合病院住院,月末的时候,我和网球部的正选去看他。   真田送了他亲手写的字帖,上面的字刚劲有力。   无病息灾。   而我是空手而去的,Seiichi眼里的落寞和失望我没有错过。   NE,Seiichi,我希望你要好好的。   还记得那句话吗?   岁月静好,喜乐平安。   ——以上摘自陌璃的日记   周四的那天下午,陌璃跟幸村约好部活结束后一起去画材店。   两人约好在车站前会面,然而陌璃赶到时,却看到幸村朝她露出虚弱的微笑,绝美而凄凉。   下一秒,幸村倒了下去。   那一刻,陌璃感觉心被什么划开了一道口子,鲜血淋淋,很疼。   她的身后,是切原他们震惊无比的脸和真田比平常更严肃的表情。   陌璃窒息般的站在那里,想要拉住他的手还没来得及伸出,那个人已经安静地睡在车站前。   她终于号啕痛哭。   ——混蛋Seiichi,你要是敢出什么事,我就不要再理你了。   幸村被送进了医院的急诊室,在进急诊室的那一刻,看着幸村苍白的脸,毫无生气,透着一种吓人的白,让她全身都发软。   身旁有人拉住她,是真田,他紧紧地抿着唇,剑眉拧成了川字,“陌璃,相信精市,他会没事的。”   “我知道,可是……”   她总有一种感觉,幸村这次的倒下绝对没有那么简单。她也想要相信幸村会好好的,可心中的那股感觉太过强烈,强烈到她无法忽视。   Seiichi,你会没事吧。   大约十多分钟后,有医生从急诊室出来,医生脸上的凝重让陌璃的心跳漏了一拍,他的视线在陌璃和真田身上停留了片刻,最终落在了真田身上。   “病人的情况不是很好,需要住院。”   “是什么病?”陌璃在真田开口之前问道。   “GBS,急性神经根炎,如果治不好的话就不能打网球了。”   恐慌,害怕。这是陌璃那时唯一的感受。   如果……如果治不好的话,那个少年再也不会在院子前,傻傻地挥拍发球,那个少年再也不会在她故意装累的时候去背她。   如果治不好的话,那个少年……曾经信心百倍的告诉她要完成立海大三连霸的少年……   甚至,她无法想象那个纤细温柔、热爱网球胜过一切的少年知道这个消息时的表情,换成是她,肯定会崩溃的。   “Seiichi他……”   身后的真田拍着她的肩膀说:“这件事,幸村恐怕早就知道了。”   陌璃一怔,转头看着淡定的真田,真田递给她一个坚定的眼神,“在他问我是不是很喜欢打网球时,他大概就知道了。”   “其他正选我都让他们回去了,今晚,你就陪在精市身边,我想,他大概希望睁开眼就能看到你。”   “我们要相信他,幸村说过,要完成立海大三连霸的梦想,他不会食言的。”   “我知道,他从来不会食言。”   那个晚上,幸村没有醒来,陌璃守了一夜。   那个晚上,陌璃画了一幅画,叫《等待》。   ——Seiichi,你说你希望最重视的人喜乐平安,那句话我也送给你。   ——Seiichi,天亮了,你该醒了。   第二天,天微亮,风乍起,窗外的丹桂开得正好,朱红色的花朵如雨般飘落,带着馥郁的香气。   幸村还是没有醒过来,陌璃静静地依靠在床沿,侧脸看着他,有光落在他的脸上,衬得皮肤是一种透明的白。   看着他那依然紧闭的眼,没有一丝要睁开眼的迹象。陌璃在害怕,如此害怕幸村就会这么一直睡下去,怕他再也不会牵着她的手看岁月流年。   陌璃的眼泪终于再也止不住地流下来,一颗一颗地落在幸村放在被子外的手臂上,溅起了小小的水花,在日光的照耀下,折射出美丽的光泽。   ——Seiichi,你不是神之子吗?如果是神之子的话,为什么还要得这种病?   ——Seiichi,花都开好了。   幸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睁开眼,看到的便是陌璃,他轻轻地笑了,轻得几乎几乎听不见。   阿璃,真好,最幸福的莫过于睁开眼第一眼看到的便是你。   他看着陌璃支起画板,画板上是一幅风景画,有着最干净明亮、最淡然的颜色,他的心瞬间被那种明亮淡然的美丽的颜色击中。   那幅画不是漫画,风格近似当初陌璃画的海。   幸村突然觉得陌璃是如此适合绘画,她淡然,能温和接受事物。   ——阿璃,或许你是为色彩而生的,不论是漫画还是你现在的画,真的很好。   “阿璃……”他不觉轻轻唤道,温和沉着的声音,不急不缓,却带着一种莫名的情意。   “Seiichi……”陌璃惊喜地回过头,看着床上苍白着一张脸微笑的少年。   感谢上天,Seiichi终于醒了。   “嗯。”他轻轻应了一声,把调子拖得绵长,他看到日光在陌璃的脸上轻盈流转,嘴角的笑容仿若早樱,绽放开来。   他看到了陌璃眼下淡淡地青痕,那是没有休息好的证明。他看到了陌璃转身时,画的右下角处写的字。   等待。   那一瞬间,心像是被什么划到了一样,有一点点的疼痛,还有一点点的甜腻。   他的小青梅,他的阿璃,守了他一夜。   一夜未眠。   “还好么?”陌璃走上前,伸过手来,轻轻地捏着他的脸颊往两边扯,“混蛋Seiichi,下次……下次说出来不就好了吗?非得要自己独自一人承受,不就是GBS吗?以现在的医疗水平怎么可能治不好?”   “笨蛋Seiichi,我好歹也是你从小长到大的青梅,对我也需要保密吗?就算不能打网球又能怎么样?Seiichi还是Seiichi,不会变的。”   “混蛋Seiichi,就算治不好你变成了残废,我养你就好了,不会扔下你不管的。”   “笨蛋……”陌璃紧紧抿着唇,不让眼中泪水掉出来,倔强地看着幸村。   幸村微怔,下一秒他轻笑出声,不是落寞的笑,而是带着浅浅地幸福。   “好,我知道了。”他坐起来伸出手,揽过她的肩膀,将她拉入怀中,“我知道的,一直知道的,阿璃是不会弃我而去的。”   病房门外,准备推门而进的真田垂下了握着门把的手,转身轻轻地靠在门边,深邃的眸子一片欣慰。   ——精市,会好的,我还等着你带领我们一起完成立海大三连霸的梦想,你的病一定会好的。   11月,幸村陪陌璃去了京都的清水寺。   他们去了音羽瀑布。   波光粼粼的清泉在日光下,碎金点点。   ——Seiichi,听说这水可以预防疾病,我想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笨蛋阿璃,我这已经预防不到了啊。   ——让你喝你就喝,废话那么多干什么。   陌璃脸上的坚持让幸村摇头轻笑,看到她瞪他的眼神,他终究还是弯下腰用手掬起一捧水,在陌璃的注视下喝了下去。   抬眸时,看见陌璃脸上的笑意,他有些无奈。   小青梅偶尔的霸道,他还真有些承受不起。   不过,这种感觉很好,有她在身边,真的很好。 作者有话要说:     ☆、一季花开。笑容依旧   12月15日,因为再次倒下被送进了金井综合病院,而几天后陌璃去了俄罗斯,被浅草爸爸带去的,浅草爸爸说要带陌璃去各国走走。   但我觉得,他是故意的,从很久以前就是,故意带陌璃去其他国家,隔了很久很久才回来。   12月25日,圣诞节。收到了陌璃寄过来的信和画,她说俄罗斯很好,有很多白富美。   陌璃寄过来的画,上面是一个湖,湖边草木丛生,浓绿的颜色映在湖水里,零碎的阳光透过树叶,在湖边上掠过点点碎金。   她好像最近独爱画风景,她的画板里漫画正在渐渐减少,慢慢变成风景画。   这种习惯,大概是从上一次我进医院时开始的。   那幅画,我始终记得它的名字。   《等待》。   ——以上摘自幸村的日记   12月的时候,陌璃突然间不再对漫画感情趣,她开始画风景画,痴迷各种颜色在汇集调和的时候,那种变化的奇幻,她喜欢用最干净明亮的颜色作画。   常常在清晨的时候,在日光升起时在画布上涂抹。   她画夕阳,画大海,但她画的大海永远是黑色的。   每每幸村问起她时,她都只是笑笑。   为什么是黑色的呢?因为Seiichi还在医院。那个七月,夏天的盛世,她看到的海是蔚蓝色的,是因为有Seiichi。   没有Seiichi的海是黑色的。   就如那时Seiichi倒下时,有种世界突然黑暗下来的错觉。   Seiichi,有一种花开的时间需要去等待,即便等待再漫长再痛苦,我都会等你好起来。   那是陌璃的决心,带着一股决绝的意味。   不等到就不誓不罢休。   直到幸村再一次倒下被送进了医院,陌璃的心再一次揪紧,这一次幸村住了院,说是准备接受治疗。   陌璃带着新画的画去看他,看到他穿着病号服坐在医院的长椅上,身边围着许多玩耍嬉戏的小孩。   那时候他脸上露出的浅浅微笑,如阳光一般温暖。   陌璃看着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上前同他打招呼,然后把画递到他的手中。   “Seiichi,喜欢吗?”   幸村微仰着头,陌璃看到他脸上细细的绒毛,淡淡地日光在他脸上流转,他看起来淡雅如花,“画得很好,叫什么名字?”   “你猜。”陌璃偏着头,脸上露出调皮的笑容。   他垂眸,细细地看着画,颜色是一如既往的干净明亮,这一次换成了蓝色,清凛如冰的澄澈的蓝,那是一片天空。   天空下是如火一般的颜色,那是木棉花。   陌璃看着他,眼神专注而认真,“是不是猜不出来了?”   “嗯,但这是那个小镇的木棉花吧。”   “嗯。”陌璃轻轻点头,她在幸村身旁坐下,眼神里有着不易察觉的落寞,“本来想把人物一起画进去的,可是……”   余下的话她咽了回去,她觉得太煽情了。   Seiichi你不在身边……   “明年一起去吧。”幸村伸手握住她的手,紧紧地,像是一个誓言,一个约定,是那样的坚定,“明年木棉花开的时候,我陪你一起去。”   他脸上的微笑淡淡地,眼中的坚定让陌璃脱口而出“好”。   可她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幸村的病情她知道,现在的Seiichi,常常四肢无力,走路不能走太远,就连有时候端杯子,都需要人协助。   Seiichi的病情在渐渐加重。   那幅画陌璃送给了幸村,幸村给它取名《时光》。   从《等待》到《时光》,从幸村初次倒下到住院,时间过了186天,4464个小时,时间不长也不短。   但冥冥之中好像有什么在慢慢改变。   比如陌璃的画,已经不再是漫画。   陌璃一口气跑出医院,额头上的汗同她的泪水一起掉落下来。   到底有多少次。   有多少次想对幸村精市说,她想说的不是“Seiichi,一定会好起来的”,也不是“Seiichi,我会等你好起来”,甚至不是“我要出国了”。   她唯一想说的是,想再看一次那天他的笑容。   就是这么一句简单的话,她却不敢开口。   因为Seiichi的笑容,现在染上了浅浅地忧伤,浅浅地,却犹如浓墨一般,怎么抹也抹不开。   她真的很想再看一次那个少年,俊美的少年站在长椅旁,头顶是白花花的阳光,干净的脸,脖子上有着薄薄地一层汗,她一抬头就撞见他的微笑,美好的没有受过任何伤害。   一瞬间,春暖花开。   不动声色地等待你。   一直记得与你同在的时光,十里的暖阳铺开来,木棉花如火如荼地盛开。   记忆中的你微笑依旧,身上披着的外套从不会掉落,只会随风摇摆。你的身后,是两个少年,一个冷漠刚毅,一个宁静致远,他们将陪你走向立海大三连霸。   想要看到的只是你的笑容,仅此而已。   Seiichi,待一季花开,你的笑容依旧。   想要说出口的话,终究被咽回了肚子里。   ——Seiichi,一起走过这么多的时光,一直以为我会陪你一起走到未来,可我终将站在原地远远地看着你寻梦,看着你痛苦,看着你笑。我和你,好像隔了一条看不见的河,随着时间的推移,那条河越来越宽,我们的距离也越来越远。   幸村看着陌璃跑走,张了张口想要说什么,却还是闭上了嘴。   他和她好像越来越远了,是他的错觉吧,一定是。   后来很久,幸村精市还是会想起那天的陌璃。   耀眼却不刺眼的阳光,把她的表情一点一点地描绘出来,他从未看过她那样安静的样子,忽然心里面惶恐,拿着《时光》的手也在微微颤抖。   然后他看着陌璃转身走远。   那是记忆中,她第一次不告别就转身。连他自己也不知道,那时心里的惶恐到底是为了什么,是因为身体原因不能打网球,还是因为那时陌璃的表情。   12月18日,陌璃随浅草爸爸去了俄罗斯,幸村妈妈去医院看幸村时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幸村,满意地看到了儿子落寞的眼神,她却笑着告诉他陌璃要过很久很久才会回国。   而事实上,陌璃只是去旅游而已,短期的,两个星期而已。   但这个时间,对幸村来说,却是有点久了。   而幸村妈妈似乎也打定了主意,不告诉幸村,陌璃真正的归国日期。   12月25日,圣诞节,神奈川下了大雪,整个世界变成了雪白的一片,如同那年陌璃去京都时一样。   医院的窗外阳光极淡,偶尔有雪飘落,将天空照得很亮,空气中弥漫着雪清冷地味道穿过窗子,飘进了病房。   幸村坐在病床上,看着墙角处还支起的画板,那是陌璃留下的,画板上夹得还是那幅《等待》,隔了这么久,上面落了一层薄薄的灰,却丝毫不掩画上明亮的色彩。   他有一种错觉,好像陌璃就站在那里,用最柔和最淡雅的色彩作画,画到中途还会回头对他轻轻一笑,问他好不好看。   真田推门进来的时候,就看见幸村坐在那里,这是他第一次看到那么落寞的幸村,眼神中流露出的怅然和伤感,让他有些担心。   陌璃又出国了,而这一次去的俄罗斯。   归期未有期。   幸村在日光下的微笑,透着一种想念,真田知道他在想谁。   所有的坚持,长久未顿过的思念。   青涩甜美的暗恋,嗯,应该是明恋。如果那人再迟钝下去,估计幸村心中那片温柔的海都会沉寂。   这一场年少时期开始的恋爱,幸村何时才能修成正果,一切都是个谜。   他们之间,总是在分离,无论隔着万水千山,却依然心系对方。   那一种等待,那一种执着,世间没有多少人能够坚持。   真田在门外站了许久,终于在幸村眸中的那片紫色沉寂下来时,下定决心打乱他的想念。   他轻咳了一声,打断了幸村的沉思,等着幸村回头的那一刻,他将一个包裹递给了幸村。   “陌璃寄过来的。”   “嗯。”幸村淡淡地应了一声,他表面上虽然淡定,但手上的动作却很快。   麻利的拆开包裹,看到里面的东西,是陌璃新画的画,那是一个湖。   干净明亮,温和淡雅……   从包裹里还掉出了一封信。   开头是陌璃特有的问候,信很短,字迹混乱,可见是慌乱中赶出来的。   ——抱歉,Seiichi,这次走的太突然,所以忘记跟你说一声了。十二月的俄罗斯有着别样的风景,我在飘扬的雪花中找到了这个湖。   我想过用相机,可是相机记不住它的美,所以我画了下来,我想让Seiichi看看,看看异国的风景,看看我曾看过的风景。   呵呵,这句话好像矫情了。   有时候,我总感觉自己好像离你很远,有时候又离你很近,让我有一种我们不在同一个世界的错觉。这种若即若离的感觉,很难受。   网球对于我来说,遥远而不可及,对于Seiichi来说却是触手可及。球场的你永远是耀眼夺目的,网球是你的梦,你的执着。   但在我眼里,它只是一颗小小的黄色的球,也就是这么一颗球,承载了立海大正选的梦想。   我想我这辈子大概会画着画过活了,而Seiichi未来的你将活跃在世界网坛,那时,就是真正的咫尺天涯了。   这封信,如果可以,请不要拆开。   如果可以,我想再看七月夏日的盛世,那日你的笑容,明净耀眼,带着王者的霸气。   ……   没有亲口说出的话,陌璃在信中说了出来。   幸村宝贝似的折好那封信,放在了枕下,唇角却不自觉地溢出一抹笑容。   ——阿璃小笨蛋,你何时才回神奈川,我很想念你。   ——阿璃,赌画思人这种蠢事,我大概又要干一次了。只是,这种感觉太难受。   ——笨蛋阿璃,我有时候也会产生我们两个渐行渐远的错觉,可是我知道,只要我转身看到为我加油的你。未来还很长,就算我在网坛,你画着画,我依旧是我,你依旧是你,我依旧是你的腹黑竹马,你依旧是我的青梅。   幸村回了信,一封长长地信,几日后他接到电话,听到陌璃断断续续地带着抽泣的声音,突然发现窗外的阳光突然变得如此和蔼可亲。   他想,如果不回信的话,陌璃会不会还在纠结……还在想他们之间隔了很远很远……   那个时候,陌璃不在的那段期间,幸村喜欢上了一首歌,是中国的,他虽然不是很懂中文,但那首歌的旋律他却很喜欢。   《二月赋.还家》。   他最喜欢的是那句:谁人念,梧桐枝桠诉还家。   ——阿璃,家灯总比华灯暖,该回家了。   立海大网球部的正选去看他时,总会看到自家部长对着一幅画发呆,一发呆就是很久很久。   柳告诉他们,那幅画是陌璃留下的,部长在赌画思人。   那时,就属切原和丸井最吃惊,他们完全想象不出自家部长会是干那种睹物思人的蠢事的人。   仁王说,爱到深处,什么蠢事都干得出来。   单纯的切原和丸井只当仁王在胡扯,年少的他们懵懵懂懂的,不懂情情爱爱,但却有一份执着。他们只当那是一种神经质的行为,只当那是一种无聊的行为。   直到有一天他们因为某个人而成为这样时,才明白,原来当喜欢上一个人时,那种蠢事每个人都会干的。才明白,原来当初部长的行为并不是神经质,并不是无聊,只是因为他在思念一个在异国的人。   1月1日,幸村早上接到电话,听筒里传来的温软声音,是他念了很久的。   “Seiichi,我回来了。”   “啊?欢迎回家。”   “混蛋,我还在机场,别说什么我来接你,给我老老实实的呆在医院,敢出医院一步,我就把你人道毁灭了。”   “好,我等你。”   那一天,画板上的《等待》换成了《时光》。   时光荏苒,我终于等到了你的归来。   这个冬末,这个初春,雪都变得暖了起来。   记忆中的那个少女笑容突然明亮了起来,此刻,她就站在不远处,初春的薄雪纷纷扬扬,落在她的眉间,似真似幻。如同往日一般,扑到他怀里,附在他的耳边,用他最爱的温软声音对他说:   “Seiichi,我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年华。雨后的岚山   2月1日,春日,Seiichi终究没能陪我去那个小镇。   我带上画板独自一人去了那个小镇,   在小镇上嘈杂的弄巷里,意外的遇到了Tezuka,和他同行的是一个少年,有着栗色的头发,笑容浅浅的。   他的笑容同Seiichi的一样,带着浅浅地疏离,虽然是温和的,却总让人觉得跟他的距离很遥远。   Tezuka说他叫Fuji。   青学的另一个天才,从小就被称为天才的少年,不二周助。   那时候,我无意间在Tezuka的清冷的眸子中看到了一丝暖意,淡淡地。   记忆猛然倒退到那个新年,Tezuka几不可寻地笑意。   原来,这个人,就是那个让他的眸子染上暖意的人。   FujiSyusuke……有着宛若冬日暖阳般的笑容的男生。   3月5日,Seiichi的生日,我去了京都的岚山,此时正是樱花的盛开的季节。   我看到了岚山闻名的樱花,细碎的粉白色樱花漫天飞舞,微风过处轻抚,带着暖阳的芬芳。   神奈川虽然也有樱花,却是看不到这样的景色的。   然后我去了架设在保津川上的渡月桥,据说有154米。站在桥上环顾四周,大堰川绕岚山脚下潺潺流过,在春日阳光的照射下,河水晶莹,清澈见底。两岸山上松柏青翠茂密,山下竹林片片,旁边有人说若是细雨过后,会有轻纱似的薄雾飘忽缭绕在岚山峰顶。   那时的岚山,会宛如仙境。   多亏了那个人,我想到了给Seiichi的礼物,雨后的岚山。   好在,我真的等到了那场细雨,细雨过后,被薄雾环绕的岚山。   我想,Seiichi会喜欢的。   ——以上摘自陌璃的日记   初春的时候,因为病情时好时坏,幸村没能陪陌璃去那个海边的小镇。   那天在医院,幸村躺在病床上,苍白色的脸近乎透明,可他还是笑着对陌璃说:“阿璃,没事的,可惜不能陪你去小镇了,要不……”   陌璃知道他想要说什么,他想说等他身体好一点,再一起去。他想说,他一定会好起来的,不要担心。   她看了他一会儿,给他掖好被子,故作轻松地说:“给我好好休息吧,小镇又不会跑的,木棉花谢了还会再开,可Seiichi只有一个,所以要好好养着。”   可只有她自己知道,说这话时她费了多大的勇气,因为就在几十分钟前她从幸村的主治医生那里听说了。   幸村手术成功的几率不到百分之五十,大概只有百分之三十。   这样的几率太低了,稍微有个差错,Seiichi就会……   陌璃不敢再想下去,她起身向幸村告别,约好下次再来时带几本书。   她转身的那一瞬间,没有看到幸村落寞的脸。   其实,幸村已经知道了自己手术的成功率。   如果失败,那么他将一辈子不能再碰网球。   ——阿璃,如果我残废了你会养我一辈子吗?会吗?不会的吧。   陌璃走后,幸村坐起来,走到画板旁,将《时光》取了下来,换上了陌璃在俄罗斯时寄回来的画,那个画着漂亮的湖的画。   幸村给它取名《年华》。   他告诉陌璃的时候,陌璃说他太过文艺了,年华什么的……直接叫湖多好啊,既简单又好记。   他说太俗气了,不适合这幅画。   他对年华这个词的执着让陌璃很无奈,最后她说既然送给你了,就随你处置。   于是,在幸村的建议下,陌璃在画上湖边的树下,用鸢紫色的颜料写上了年华。   幸村走到窗边,拉开窗帘,阳光倾泻下来,刺得他的眼睛微疼。   窗外,是那群常常围在他身边玩耍嬉戏的小孩,他们坐在草地上围成一圈,手中拿着白色的棉布和纸团,看样子是在做晴天娃娃。   他突然想起了幼时下雨的时候,陌璃总会坐在长廊上,拿着白纸让他做晴天娃娃。   晴天娃娃又称扫晴娘。   陌璃最喜欢在他做晴天娃娃时唱那首晴天娃娃的歌谣。   晴天娃娃,晴天娃娃,但愿明天是个好天气。   如果是这样,就给你金铃铛。   ……   晴天娃娃,晴天娃娃,但愿明天是个好天气。   如果不这样,就把你的头割下。   每每唱到最后一句的时候,陌璃都会扑倒在地,滚到他身边,眼睛直愣愣地望着他。   “Seiichi,明天会是个好天气吧,晴天娃娃不会被割头吧?”那时她的表情总会带着一点点可怜,一点点期盼。   “啊?会是好天气的。”   回过神,草地上的孩子开始唱歌,是那首歌谣。   “晴天娃娃,但愿明天是个好天气,如果是这样,就给你金铃铛……”   从记忆中拉回思绪,窗外的那群孩子已经在护士的招呼下成群结队的走了。   幸村拉着窗帘的手微微握紧,窗外阳光正好,淡淡地,却也倾城。   ——阿璃,若是可以,我想今年再陪你去看木棉花,我想看看那两株缠绕在一起的木棉是否还紧紧依靠着,看看那里的景色,是否同去年一样?   ——神之子……就算有着神之子又如何?还不是同别人一样,会生病,会害怕……阿璃,我怕一旦接受手术,就不能再在你装累时背你了,可如果不接受……阿璃,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   2月1日,陌璃背着画板独自一人去了海边的小镇。   在嘈杂的弄巷里她见到了青学的帝王,Tezuka,在他的身侧,还有另一个有着栗色头发的少年,温和而疏离的笑容,他穿着白色的衬衫,胸前挂着一架银白色的相机。   在两人的身后,是几株含苞待放的木棉花。   “浅草桑,日安。”   是手冢最先打破了这份沉默,清冷的声音在这嘈杂的弄巷里异常悦耳。   “Tezuka,日安,这位是?”   “Fuji,不二周助。”少年自我介绍道,因为笑而眯在一起的眼睛,像天空最美的新月,弯弯的。   但陌璃却感觉到从他身上感觉到探究的视线,她看着站在一起的两人,一个清冷,一个温和,意外的合适。   不二身上的温和冲淡了手冢身上的清冷。   只是随意的站在那里,看起来却是那样的美好。   这样的画面让她不禁想到了被切原称为立海大三巨头的那三个人,一个绝世倾城,一个冷峻凌厉,一个宁静致远,那三个人站在一起时也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很美好。   “浅草陌璃。”   简单的介绍过后,不再言语,却不约而同般朝着同一个方向前进。   在陌璃和幸村去年看木棉花的地方,三人同时停了下来。   不二拿出相机,镜头对准了远处的木棉花。   而陌璃支起画板,用的是颜料盒里最干净明亮的蓝,也是她最常用的颜色。   “FujiSyusuke,青学公认的天才对吧。”陌璃在画板上重重画下一抹浅蓝。   “嗯。”不二微微偏着头,看着目不转睛画着画的女生,那样认真地模样,像极了某个人。   “可以叫你Fuji吧?”   “嗯,请随意,那么我也可以叫你陌璃吧?”   “嗯,Fuji的眼睛是什么颜色的?”   不二脸上的笑容有一瞬间的停顿,他将视线挪到一直保持沉默的手冢身上,问:“陌璃该不会也问了你会笑吗?”   陌璃拿着画笔的手一顿,果然是天才。   “天才果然就是天才,什么都能猜得出来,但是……Fuji,就像Tezuka的面瘫一样,你的笑容也是你的伪装吧,是因为背负了太多,有太多的周边环境原因?”   那一瞬间,不二的眼睛突然睁开,看向陌璃的眼中多了一丝不明的意味,更多却是欣赏。   在他的记忆中,大多数女生只是嚷嚷着他们好帅,好温柔,手冢的清冷和面瘫也被她们归义为个性,冷酷,却从未有人说过那是一种伪装。   这个女生,意外的聪明,那双眼,望过来的时候,有一种看透人心的力量。   不二睁开眼的那一瞬间,陌璃看到了他眸子的颜色,像神奈川的海一样。   “原来是海水一样的蓝啊。”   与Seiichi鸢紫色的眸子一样呢,纯净而温柔,有时又清凛如冰。   鬼使神差地,不二绕过手冢,走到了陌璃的身边,伸手按住了她还在动作的手。   “陌璃觉得Tezuka是个怎样的人呢?”   “清冷,却是个比任何人都要可靠的人,很有责任感,他这样的人,大概只有……”你才能走进他的心里,靠近他,让他展现原本的温柔。也只有你,才能让他微笑。   最后的那句话,陌璃自然没有说出口,她觉得这话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她相信那两个人一定懂的。   “Fuji觉得呢?”   “跟他在一起,不管多高的地方都能到达。”   那一刻,陌璃看到手冢微微上扬的唇角,带着几不可寻的温柔。   ——陌璃有喜欢的人吗?是个怎样的人?   ——有,很腹黑,最近住院了,总是笑着对我们说没事的,一定会好的。其实他心里知道,他的情况,比我们想象中更糟糕。我唯一的愿望,就是看到他的笑容,没有悲伤,没有受到任何伤害的美好的笑容。   ——那个被你喜欢的人一定很幸福,因为有你喜欢着他。   ——应该是喜欢着他的我,很幸福。   ——他知道你喜欢他么?   ——Fuji,你的话好像有些多了,而且,这是别人的私事。   手冢轻咳了一声,伸手拉回了不二,也让陌璃的手得以恢复自由,继续作画。   ——这种事谁又知道呢?   陌璃抬了抬手臂,手中的画笔终究还是没有落下。   Seiichi一直待她温柔如水,那双眸子里,洋溢的永远是鸢紫色的温柔,从未有过其他情绪。就连生气,他都不会板起脸,待她,他从未失去过笑意。   不知道是他的性格,还是他的纵容。   可有一点她是明白的,不管是幸村之于她,还是她之于幸村,都是特别的。   时间悄声无息的流走,暮色开始降临,陌璃的画还没有完成。   但她在不二收回相机的那一刻,收起了画板,无意间回头的不二和手冢只来得及看到画上人物的轮廓。   那个轮廓,如果他们没有猜错的话,是立海大的神之子幸村精市。   不二和手冢不是多事之人,他们不问,陌璃也不说。   但聪明如他们,不用问也自然知道。   只是一个再见,然后分道扬镳。   手冢和不二,不过是她这次小镇之旅遇到的旅人。   相谈甚欢的旅人。   3月5日,幸村的14岁生日。   陌璃去了京都,具体去了哪里没人知道,只知道,她回来的时候,带着一点落魄的样子。   回到神奈川的第一件事,就是去了医院,把那幅还夹在画板上尚未取下的画送给了幸村。   ——Seiichi,14岁的生日礼物,雨后的岚山,生日快乐。   ——笨蛋,随随便便送一个东西便好了,为什么非得送画呢?   ——因为这是我唯一能拿得出手、由我亲自完成的礼物,希望你能喜欢。   说不感动是假的,幸村一手拿着画一手将她拉到床边坐下,伸手理了理她额前微乱的发。那发间还带着湿气,他可以肯定绝对不是汗水。   陌璃从未去过京都岚山,更没见过细雨后的岚山。   那幅雨后的岚山,微湿的画纸,明明白白的告诉他这画是在雨中完成的。   阿璃这个傻瓜……   余下的,只剩下长长地一声叹息。   ——笨蛋阿璃,快被你感动哭了。 作者有话要说:     ☆、手术。等待的决心   四月,国三,我在3年C组,阿璃在3年A组,跟真田同班。   我回想了一下,似乎从很久以前开始,阿璃就是跟真田同班,而我跟阿璃,除了幼稚园的时候,一直在不同的班级。   她同真田的这种缘分让我嫉妒。   6月,神奈川县网球大会开幕,因为阿璃的威胁和医生的嘱咐,我刷新了比赛时间最短的记录,然后被阿璃和真田送去了医院,说是要好好调养。   因为我已经决定要进行手术,无论成功率多大,与其就这样等下去,还不如抓住那一点点的希望。   当我说出要接受手术时,真田一如既往的镇定,只是他握紧的右手透露了他的情绪。   阿璃扶着我的肩膀说:“Seiichi,我等你。”   我知道,她一直相信着我,一直在等待。   好比我初次在她面前倒下时,她陪了我一夜,画的那幅《等待》。   阿璃,说好的了,来年再一同去看木棉花。   ——以上摘自幸村的日记   四月初,陌璃终于从二年级的学妹成功晋升为三年级的学姐,那种感觉,她只能说“当学姐的感觉太棒”。   她这种感想被幸村小小的鄙视了一番,当然是在心里。   立海大的分班不是依成绩分的,所以当陌璃在分班表上看到自己是3年A班时,并不是很惊讶,只是遗憾的是,她跟幸村不是同班。   陌璃有些落寞,看着自己名字上头真田的名字很神伤,她就纳闷了,为什么自己跟黑面神这么有缘。   站在她身侧的幸村自然没有错过她脸上的落寞,他伸手拍了拍她的头,温柔地笑笑:“没事,我不在,弦一郎会照顾你的。”   真田:“……”总觉得自己无故被扯上了。   其实幸村看见分班表的时候,心里也很不是滋味,自从跟真田同校后,每次分班,陌璃都跟他同班,这难道是小时候说他是非洲人的代价么?   “我觉得这绝对是孽缘,我不就是多说了你几次是非洲人么?有必要这样子对我么?”陌璃偏着头,将真田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   果然够黑……已经不是小时候那种小麦色了。   所以说,陌璃你小时候是故意说他非洲人了。   真田:“……”外星人阿璃,回到你的星球去吧。   下午三点一刻,真田在楼梯口被拿着扫帚的陌璃堵住。   “真田,你说上辈子我是不是欠你什么了?为什么三年来你总是阴魂不散的?你说我跟你之间是不是有什么深仇大恨啊?”   真田:“……”外星人是你的问题好吧,谁让你叫我非洲人、中日混血来着。   陌璃抓了抓头发,看着沉默不言的真田,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你说真田如果回一句她也好回一句啊,可是……保持沉默什么的,让她也保持沉默么?   “没事我先走了。”真田说完,转身走了。   陌璃偏着脑袋,看着他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非洲人真田以后真的嫁的……嗯,会有姑娘愿意嫁给这个面瘫脸么?   5月,切原因为坐过站去了青学,真田他们不知道在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过他们可以想象,切原这个性子,在那边绝不可能会发什么好事。   丸井逮着切原追问,被真田的眼神制止住。   陌璃说可以去青学访问一下。   切原回头给了她一个鄙视的眼神,说笨蛋,会被认为是其他学校派去的奸细的。   陌璃仰着头看他,说的理直气壮:“笨蛋切原,你就不知道乔装一下再去吗?穿校服和队服去肯定会被抓的,你是傻瓜吗?”   然后陌璃收到了一片鄙夷的视线,其中以切原的为首,他扛着球拍一面往球场走一面说:“我今天已经去过了,他们肯定都眼熟我了。”   于是切原收到了一片鄙夷的视线。   但是柳却说:“青学今年有个新晋的一年级正选,他肯定没有眼熟你,不要问原因,因为他没见过你。”   “一年级生?长什么样子?”切原回过头来,努力的想了想,好像在青学的网球部确实没有看到一个一年级生来着。   柳收好笔记本,微微抬了抬下巴,“我什么时候收集过人的长相的资料了?”   陌璃可以确定柳是故意的。   后来,切原自然少不了跑圈,因为他迟到了。他绕着球场跑了一圈又一圈,陌璃趴在护栏上看他,过了很久,终于开了口:“这就是青春啊。”   “笨蛋,你以为你自己很老了吗?”跑步中的切原还不忘好心的回了一句。   “我是少女身大妈心。”   “……”这姑娘绝对是外星球来的!   6月,神奈川县大会开幕,同时,幸村终于下定了决心,接受手术。   但他想,等大会结束后,才将这个事告诉陌璃和真田。   比赛开始前,陌璃扯着他的衣角,表情是难得的严肃:“Seiichi,我不会阻止你参赛,只希望你能尽快结束比赛。一切以你的身体为先,如果稍有什么不适,就立刻退出,否则……我灭了你。”   幸村浅浅地一笑,笑若清泉。   陌璃一阵恍然,那淡淡地笑容是她记忆中记得最清楚的,也是她最爱的笑容。她自然知道自己的威胁没有任何作用,更何况她根本不可能灭了幸村,顶多不理他而已。   幸村自然知道她想要表达的意思,也不反对,转身走进了球场,每走一步,都是坚定的。   这一场比赛,他刷新了比赛时间最短的记录,收获的是神奈川县大会的冠军奖杯和观众雷鸣般的掌声。   还有陌璃的笑容。   比赛结束后,陌璃和真田送幸村去了医院。   陌璃发现她留在那里的画板还在原地,只是上面的画已经换了,不再是《等待》,而是《年华》,她在俄罗斯画的。   那个湖她去过好几次,没有名字,第一次见到的时候她被那种清澈的美丽击中,于是将它画了下来,并寄回国送给了幸村。   幸村自然是注意到了她视线的停留,他走到她的身边,指着那幅画说:“画得很好,我很喜欢,NE,弦一郎也觉得画得很好吧。”   身后的真田压了压帽檐,轻轻“嗯”了一声,陌璃在画画上的天赋,让他也有些惊讶,如果好好培养,假以时日,必定是能成为画家的。   但依陌璃那个性子,要她朝着画家努力是不可能的。她太过随性,总是随着自己的意愿去画,不过也正因为这样,她才回画出这么好的画。   “改天我也画一幅给真田吧,不过真田的生日好像过了,那就算作迟到的生日礼物好了。”   说话的时候,陌璃的语气带着一丝不容拒绝,她看着真田,眼中带着威胁。   那眼神好似在说“敢拒绝,以后就叫你黑面神,非洲人。”   真田自然不可能拒绝,先不说陌璃,就她身边的幸村若是被惹毛了,他更是没有办法应对的。   陌璃是幸村的逆鳞,惹了陌璃就等于惹了幸村。   这一点,他还是知道的。   真田同幸村谈话时,陌璃就坐在窗边,拿着前不久在中国城买的青玉案本子,涂涂抹抹的,不知道在画什么。   两人的话题大致是绕着即将到临的关东大赛展开的,说到青学时,陌璃的手有一瞬间的停顿,但也只是一瞬的事,她很快又恢复了手中的速度。   陌璃画完的时候,真田和幸村也正好说完。   幸村,回头就见陌璃捂着肚子狂笑,一副被什么东西附体的样子。   “怎么了?阿璃。”   “哈哈,给你。”   陌璃把本子扔过去,本子上青色的吊穗晃了两下就被幸村接住了,修长白皙的手穿过吊穗,青色的吊穗衬得那双手格外的好看,看得陌璃有一阵的恍惚。   混蛋Seiichi,手长那么好看干什么?我可爱复古的青玉案本子都被你的手比下去了。   “一只熊?和一座冰山?这是?”幸村看着那幅画觉得有些莫名,再翻下一页,冰山变成人背着小熊爬山时,他也忍不住笑了。   “嗯,之前遇到Tezuka和Fuji,Fuji说只要跟Tezuka在一起,不管多高的地方都能到达。那时候,我有看到Tezuka的微笑,虽然不易察觉。”   “然后你就画了这个?冰山背小熊?”   幸村可以确定自家小青梅有点抽了,不过……这画还形容的真贴切。   手冢那个人,大概真的只有天才Fuji才能站在他的身边了。   那时候,看了那幅画听了陌璃说的话的幸村和真田,恍然中好像明白了什么东西,青学的两个天才,Tezuka和Fuji立于顶端的两个人,两人之间,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生长的。   而那样东西,将牵绊他们一生。   离开的时候,幸村告诉陌璃和真田他要接受手术。   真田没有回头,幸村却清楚的看到他握紧的右手,微微泛白的关节,透露了他此刻的情绪。   不知是激动还是其他。   其实更多的是担心,真田知道幸村手术的成功几率。但他不会阻止,他清楚幸村会下这个决心的原因,所以他只会默默地支持他,为他祈祷。   但陌璃却回过了头,看着站在逆光中的幸村,紧紧抿着唇,几度张口,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他就站在那里,眸子里是不变的温柔,只是脸上的笑意有些淡,有着一股挣扎。   最终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再抬眸时,眼中的流露出的坚定和相信让幸村有些想笑。   可他却笑不出来,因为他不知道陌璃到底要说什么,是骂他傻,还是会说他笨。   明明手术成功率那么低的。   但他不想放弃,哪怕只有那一点点的希望,他也想试一试。   过了很久,久到幸村都以为自己快变成雕像,久到看护的护士来找幸村时,陌璃终于开口了。   “Seiichi,我等你。”   无论手术成败,我都等你,而你,始终是我心目中的那个Seiichi,永远也不会变。   我希望,我还能再看到那个温柔而霸气的你,有着最温暖倾城的笑容的你,所以我等你。我相信你的手术一定能成功,就像你相信我出国后一定会回来一样,所以我等你。   ——阿璃,若是失败了怎么办?   ——自求多福呗。   ——……   ——虽说只有百分之三十,但不是还有三十的几率吗?又不是一点机会都没有。我不是说了吗?就算治不好,我也养你一辈子的。   笨蛋阿璃,每次都是这样,提心吊胆的,让人先失望后惊喜,这种事没几个人能够承受的好吗?直接说完说清楚不就好了吗?   门被轻轻合上,年轻的护士放下东西悄悄离开,出门时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还保持着那个姿势的幸村,她看到幸村的唇角微微勾起,眼睛第一次笑得眯起,弯弯的,像八月的新月。   一直以为他的笑容都是浅浅地,带着莫名的忧伤。   原来,那个温柔的少年,也会笑得这样开怀。 作者有话要说:     ☆、支柱。落败。成功   7月初,关东大赛开始,初赛立海大毫无疑问的赢了,回去的时候,真田被青学的一年级正选挑战了。   那个一年级生,叫越前龙马。   他的眼神,我不是很喜欢。   我看过他的比赛,在我眼中看来,他是个怪物,同切原赤也一样。   7月中旬,关东大赛决赛那天,是Seiichi动手术的日子。   这一天,大家都为了能赶上Seiichi的手术时间而努力,可手术开始时除了真田都去了,因为和他比赛的是青学那个怪物一年级生越前龙马,但他让我们带去了他的队服外套。   真田最终输了,输给了那个一年级生。   但Seiichi的手术却成功了。   这个7月,立海大在关东大赛第一次输掉,成为关东大赛第二名。   那个时候,从病房里传出来的声音,我听得一清二楚,也知道,Seiichi他很痛苦,很不甘心。   确切地说,立海大网球部的人都很痛苦,很不甘心,明明那么努力了的。   可是却输给了那个一年级生,所有的努力付之东流。   ——以上摘自陌璃的日记   7月初,关东大赛开始,因为大赛是按照去年的成绩排名,所以立海大没有遇上青学。但是,在回去的时候,遇到了青学的那个一年级生。   在这之前,陌璃见到过他,是在一家寿司店,也看过他的比赛,那时候她问过手冢他的名字。   说是叫越前龙马,越前这个姓氏陌璃并不陌生,曾经幸村给她看的网球月刊中,有一个叫越前南次郎的男人,很厉害。   用脚趾头也想得到,越前龙马跟越前南次郎的关系匪浅。   不是因为他们同姓,而是他打的网球,有越前南次郎的影子,这是真田对陌璃说的。   毕竟越前南次郎这个名字对常打网球的真田并不陌生,所以他知道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越前龙马是来找真田挑战的。   嚣张的眼神,带着一点点傲娇,不分实力部分场合的挑衅,这样的少年啊……   陌璃轻轻叹气,这种性格,不知道是怎样的环境才造就的。   而她对越前龙马的印象,是不喜欢,不喜欢他的语气,不喜欢他的眼神。   这场比赛没有胜负,原因之一是下雨。   回去的路上,陌璃问真田:“真田觉得那个男生怎么样?会对立海大三连霸的梦想形成威胁吗?”   会这么问,是因为越前龙马不是泛泛之辈,这一点,她还是看得出来,毕竟能当上正选也不是件易事。   更何况,那个少年是得到了手冢的认可的。   “立海大一定会完成三连霸的。”真田的目光坚定不移,带着十足的霸气。   陌璃轻轻微笑起来,她大概知道幸村为什么会把网球部交给真田了,他是个很有责任感的人。   7月中旬,关东大赛决赛。   决赛那一天,是幸村动手术的日子。   比赛开始前,柳计算了每人比赛所用的时间,得出的结果是能够赶到幸村的手术开始时间。   但是柳的计算失误了。   切原对青学不二那一场,花的时间太多太多,而且,切原输给了不二。   陌璃清楚的看到不二在把球打到切原膝盖上时,切原眼中的惊恐,她一览无余。   那个单纯的,红眼时会变成恶魔的切原第一次在球场上感觉到了害怕。   那时候,陌璃看到了睁开眼的不二,眸子是沉静如水的蓝色,透着凌厉。那样温和的人,原来也有着那种眼神,陌璃想,幸村生气的时候,眼神会不会也是这样的凌厉。   陌璃抬头望着蓝天,湛蓝色的,有飞机飞过,留下长长地白色尾线。   不知道Seiichi现在怎么样了?   这个关东大赛,柳的计算第一次失误了。   不仅时间超过了,而且切原还输给了青学,输给了青学的不二周助,那个天才。   不二毕竟是青学的天才,实力神秘莫测,切原输给他,也是在大家的预料之中。要说有什么能阻止得了不断进化的不二的人的话,那肯定非手冢莫属。   想到手冢,陌璃在对面扫视了一圈,没有看到手冢,看到了那个前额有两缕碎发的少年,有些紧张的表情,让人觉得有些好笑。   那个少年,好像是青学网球部的副部长,大石秀一郎。   真田没有对上手冢,而是对上了月初时向他挑战的越前龙马,青学未来的支柱。   陌璃想,就算手冢在,真田大概也不会对上手冢,依然会对上越前龙马。不仅仅因为他能在比赛中成长,更多的,他是青学的支柱,手冢要把青学的网球部未来的希望交给他。他要他成长,尽快的成长为一个能独当一面的人。   记忆倒退到那个寿司店相遇的时候,陌璃看到手冢眼中的坚信,他说越前是个永远不会倒退的人,他只会前进,总有一天,他终将成为受世界瞩目的人。   就连不二,也这么认为。   越前龙马,身上承载着手冢的寄托。   因为手术时间临近,柳他们决定先去医院,而真田会立刻结束比赛赶过去。   走的时候,真田把外套给了他们,让他们带去,算是他到场的证明。幸村一定会明白的意思,他与他同在,所以不要担心,比赛会赢,手术会成功。   然而,陌璃没有去,她坐在了立海大这边的教练席上,学着幸村的样子,“弦一郎,交给你了。”   真田一愣,有那么一瞬间,眼神出现了一丝波动,随后便恢复了平静。   这一场比赛,决定着立海大关东大赛决赛的胜利,他必须赢。   带着这样的信念,他像一个武士,走进了球场。   不过,他本来就是个武士。   拥有着立海大皇帝之称的真田,站在球场上,那股君临天下的气势铺开来,头顶上的阳光不遗余力的照着,落在他身上,给他镀上了一层光辉。   ——精市,不要担心,比赛完后,我会把奖牌拿到医院来。   ——弦一郎,交给你了。   “弦一郎,加油,我们等着你。”陌璃坐在椅子上,脸上的笑容灿烂,宛如夏日里的阳光,却不刺眼。   “你不去好么?”   “哈哈,Seiichi他一定懂我的,他一定会谅解我的。”说到最后陌璃的声音已然小的快要听不见,她不是不想去,只是她害怕,害怕看到幸村进手术室的样子,害怕看到手术室外的红灯不灭……   Seiichi,抱歉。   陌璃坐在教练席上,看着越前龙马被真田一步一步逼入绝境,然后突然逆转,这样的情景,就像披了主角的光环。   主角不败……   越前龙马,跟上一次挑战真田时变得有一些不一样,或许说是变强了。   陌璃生生地生出一种反感来,是针对于越前的。她紧紧地咬着唇,这一场比赛就像是给越前龙马练级,让他愈来愈强。   她的眸光掠过球场,落在了对面的不二身上。青学的天才,不二周助,还有那个没有到场的清冷少年,青学的帝王,总有一天,他们也会败给这个一年级生吧。   大概吧。   陌璃眸光一黯,比赛已经接近尾声。   场上真田的身影突然变得模糊起来,陌璃眯起眼睛,望着快要到达极限的真田,这是他第一次,第一次被人逼到这种境界。   真田会输,她有着强烈的预感,所以当最后那个球落在真田这一边时,她的心突然平静了下来。   “这就像是披了主角光环,有如神助。”陌璃将毛巾递给真田,没有错过他脸上的落寞。   真田的输,代表了这一次,立海大输了,成了关东大赛的第二名。   立海大不败的神话,被那个叫越前龙马的人给打破了。   立海大网球部的训练她一直都有看在眼里,很严酷,可他们依然坚持了下来,只为了完成立海大三连霸的梦想。   这些日子以来的努力,最终一切付诸东流。   “走吧,想必手术快要结束了。”真田随意抹了抹脸上的汗,有些别扭的拉过陌璃,跑出了球场。   “好。”   这一年的关东大赛,立海大没有参加颁奖仪式,不是因为得了第二名不开心,所以不参加,而是因为立海大的部长幸村在医院动手术。   立海大虽然输了关东大赛,但是网球部部长幸村的手术却成功了。   切原他们纵然有太多的不甘心,再痛苦,也没有比这更好的消息了。   他们始终坚信着幸村能够带他们完成立海大三连霸。   陌璃也这么相信着。   她相信那个少年一定会再度站起来,意气风华带领着立海大网球部的正选走向立海大三连霸,她相信那个少年,一定会在来年,木棉花开的时候,拉着她走过嘈杂的弄巷,去看如火一般的木棉花。   手术后,幸村因为麻醉药的关系,过了很久才醒过来,睁开眼就看到了握着他的手的陌璃。   “Seiichi,我等到你了,手术成功了。”   “我知道,所以明年我可以陪你一起去看木棉花了。”他回握了陌璃的手,麻醉药的药力还没有完全过去,他的手也没有完全恢复力气,所以他握得很轻很轻,“关东大赛呢?”   陌璃有一瞬间的怔忪,他最关心的果然是这个。   她看了幸村,轻轻笑了:“真田说他会告诉你的。”   然后,陌璃出去了,真田进了病房。   门关上,陌璃和切原他们站在门外,听到里面的谈话声,听到幸村那痛苦的声音,听到真田的自责声。   立海大输了,这是不争的事实。   切原垂下头,就连一向嬉皮笑脸的仁王都收敛了那份笑意,陌璃拍了拍两人的肩,故作轻松:“我们还有全国大赛,这一次的败北,就当是一个教训,我们还可以在全国大赛赢回来。”   其实陌璃也是很没底气的说出来这句话来,如今的青学已经不同往年,变得越来越强大了。   谁又能预料,在全国大赛,他们会不会输呢?   只是大家都不愿意相信,他们都相信能在全国大赛赢回来。   关东大赛后是青少年选拔赛,真田、切原和柳都参加了,幸村也开始了紧密的术后康复训练。   陌璃每次去医院时,都看到他在进行康复训练,那样的他让她看了很心疼。   “Seiichi,不要这么逼自己好吗?慢慢来。”   “阿璃,我没事的,相信我。”   “混蛋。”陌璃大声朝他吼,眼睛却微微泛红,“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这样下去,身体会吃不消的,那么大的训练量就算你是神之子也会承受不住的。你拿自己的命当什么了?你说啊。”   陌璃的眼泪再也止不住的流了下来,大滴大滴地落在地板上,碎成了小小的水花。   她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不知从何时开始都牵动着他的心,她难过,他会心疼,她高兴,他自然也开心。   他最喜欢的是她的笑容,她的声音。   所以他不想看到她哭泣的模样,即使是为了他而哭泣。   幸村的心渐渐被揪紧,他最怕的就是看到陌璃哭,因为那样他会心疼,疼的厉害,仿佛是有什么东西扎到了心上一样。   “阿璃……”他慢慢走过去,每一步都迈得有些艰难,可他还是走到了陌璃身边,伸手将她拥入了怀里。   ——阿璃,你知不知道,其实……我喜欢你很久了,大概是什么时候喜欢上的呢?我也不清楚,应该很久很久以前吧,就那么喜欢上了。   ——阿璃,你还记得当初我让你帮我保管的第二颗纽扣吗?那其实是送给你的,除了你,我怎么会喜欢上别人? 作者有话要说:     ☆、出院。帝王。全国大赛   8月初,Seiichi出院,网球部为了庆祝他的回归和出院,在部活室搞了一个小小的欢迎会,大家都送了自己的礼物。   仁王的布偶,丸井的泡泡糖……   Seiichi出院的几天后,真田同冰帝的部长,那个有着银灰色头发的男生打了一场。   那个男生叫迹部景吾,手下带领着冰帝网球部200号人,是个能力非常强、很骄傲的人。   可惜有些自恋。   那场比赛,被Seiichi打断,而Seiichi会出现在那里的原因是因为我。   8月17日,全国大赛开幕,第二场比赛对上了爱之六里丘,成功晋级八强。   8月19日,与名古屋星德对战,赢得决赛出赛权。   这一路,立海大完胜,Seiichi他们一步一步的往立海大三连霸靠近。   然而,决赛上,与立海大对战的是青学。   曾在关东大赛上打败立海大的青学。   Seiichi说一定会赢的。   我虽然担心,却也相信立海大会赢。   但是在前几日看青学和比嘉中对战时,那个叫越前龙马的人又变强了不少。   越前龙马……他的水平正在往全国水平慢慢靠近,或许有一天他会站在世界网坛上,成为世界网坛名将。   这一切,都是未知数。   ——以上摘自陌璃的日记   幸村的康复训练很成功,这也归功于他这些日子以来的隐忍,每次的康复训练他都是超负荷完成的。   他的主治医生看了他康复后的检查结果,很是惊讶,看向幸村的眼中流露出一丝敬佩之意。   他在幸村走出去关门的那一刻,说了一句话,他说:“你每次康复训练时,外面总是站着一个女孩子,很爱哭。”   关门的手一顿,幸村回过头去,笑容宛若早春的樱花,“谢谢你告诉了我这句话,我想我大概知道是谁了。对了,医生,其实她不爱哭的,她笑起来很好看。”   医生一愣,然后恍然大悟般大笑起来,“哈哈,那么你可得要好好安慰了。”   “那是当然。”   合上门,幸村揉了揉微疼的太阳穴,想要叹气却忍不住弯起了唇角。   阿璃这个小笨蛋,以为不说他就不知道了吗?   陌璃站在训练室外看他复健的事,他其实一直都知道,可陌璃不说,他也不说,他知道陌璃不想让他知道她来看他的事,所以他保持了沉默。   有她来的日子,再难的训练他都觉得很轻松,因为他知道,就在那门外,有个人在等着他,一直在默默地等着他。   那段时光,她与他同在,两人之间,只有一道门的距离。门内他不顾身体的做复健,门外她咬着牙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她知道他在努力,所以没有过多的阻止,那是他的性格,他知道她在门外为他落泪,没有推开那道门去安慰她,因为他知道她不想让他看到她哭泣的样子,那是她的性格。   幸村出院那天,陌璃去接他,在收拾墙角的画板和画时,她问幸村:“Seiichi,你不觉得每天都对着这幅画很无聊吗?会产生视觉疲劳的吧?”   幸村宝贝似的把画装起来,笑着看着陌璃,“因为是阿璃画的,所以是看不厌的,我很喜欢。”   陌璃觉得自己的脸有些发烫,她别过头,看到窗户玻璃上自己的身影,脸上有淡淡地红晕。   噢!居然脸红了!这个世界一定是玄幻了。   她拍了拍脸颊,回头瞪了幸村一眼,“混蛋,说那么暧昧干什么?什么叫因为是我画的,所以看不厌?”   幸村眯了眯眼,没有错过陌璃眼中的不自然和脸上的红晕,他几步上前,低下头,耳朵附在陌璃的耳边。   温热的呼吸喷在陌璃的脖颈上,她感觉脸上的温度更高了。   “阿璃……”温柔至极的声音,把调子拖得绵长。   “干……干什么?”陌璃觉得有些不自然,她想要远离幸村却被幸村一把按住了肩膀。   幸村伸出手,揽过她的肩膀,下巴抵着她的头顶,指着地上装了一半的画,语气幽怨:“阿璃……你知道么?你不在的日子里,我只能赌画思人,是不是觉得好蠢?”   “呃……的确。”   “所以阿璃,以后不要到处乱跑了好么?就留在神奈川,留在……”我的身边。   余下的话幸村没有说出口,他不想吓着陌璃,万一把她吓跑了怎么办?   所以,不急,要慢慢来,就像温水煮青蛙一样。   他们还有时间。   想了想,幸村放开了陌璃,而陌璃机械的转身,然后跑了。   对,她跑了,以一种落荒而逃的样子,就好像身后有洪水猛兽在追她一样。   幸村在病房里笑得灿烂,脸上的笑容明亮耀眼,让周围的景色都黯然失色。   可惜,陌璃没有看到。   回到立海大,幸村第一时间去了部活室,因为在那里,他的队员们给他搞了一个小小的庆祝会。   庆祝他的出院和回归。   切原看到自家部长一个人进门时,觉得很奇怪,他明明记得是陌璃去接他的,怎么回来就变成一个人了?   左思右想,切原那颗单纯的小脑袋就是想不出原因。于是他问:“部长,陌璃呢?”   幸村浅浅一笑:“跑了。”   切原惊恐脸:“……”跑了?部长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还是她对你做了什么?   柳偏了偏头,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部长对陌璃做了什么事的几率是百分之九十,陌璃对部长做了什么的几率是百分之十。”   丸井吹的泡泡“啪”地一声破了,脸上的表情也有些奇怪:“为什么部长对陌璃做了什么事的几率百分比那么大?还有那个什么事到底是什么事?”   柳一脸淡定地从身后掏出礼物,放到突然笑得异常灿烂的幸村手中,“我想起我作业还没有做,我先走了。”   经过丸井旁边时,他一脸郑重:“我与你同在。”   然后接二连三的仁王、真田他们放下礼物也都找借口离开了,只剩下面面相觑的丸井和切原,他们完全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切原,丸井,我们来打一场吧。”   丸井:“……”我想说我也有事怎么办?   切原:“好的,我一定击溃你。”   最后丸井和切原被完虐,趴在球场上挺尸不肯起来。   几日后,冰帝的部长来访。   那是陌璃第一次见到迹部景吾,银灰色的头发,眼角下的泪痣,骄傲自信的表情,那是冰帝的王,带着君临天下的气势,跟被称为皇帝的真田有得一拼。   气场都很强大。   陌璃坐在网球场边上,拿着画板,画笔在画纸上绕了一圈又一圈,留下了无数个点,半天也没画出一个轮廓。   然后她抬头,看到了那个银灰色头发的少年,扛着球拍对真田说:“我们来打一场吧。”   语气虽然嚣张,却并不让人讨厌,反而让人觉得,他天生就适合这样,那种居高临下、俯视一切的王者。   那大概就是立于顶端的人吧。   意外的真田竟然同意了,陌璃手中的笔一歪,在画纸上留下了长长地划线。   下一秒,陌璃站起来,跑出了网球部。   她去找了幸村,告诉幸村,真田被外星人附体了。   幸村有过一瞬间的迟疑,却也还是跟着陌璃去了球场。   于是,那场比赛被幸村打断。   迹部表情很不爽的带着一脸遗憾离开,陌璃被真田杀人般的眼神关照了好久,就连上课时,她稍有动作,同桌真田都会扭头瞪她一眼。   ——真田,我们上辈子绝对是仇人。   ——……   打扰别人比赛的人,太松懈了。   后来是幸村告诉她,那个男生的名字。   迹部景吾,领导着冰帝网球部200人,被称为帝王的男生。   ——诶诶?帝王?他身上确实有那种君临天下的气势……可是,有些自恋。   陌璃记得很清楚,迹部景吾在开场前,扔掉外套,高高地举起手打了个响指,“沉醉在本大爷华丽的美技之下”吧。   陌璃:“……”Seiichi我看到外星人了,快带我回家……太自恋了。   那个时候,迹部景吾感觉到陌璃注视他的目光,他回眸,笑容过分的耀眼,他抚上眼角下的泪痣,说:“这种呆蠢的样子跟同桌很像。”   陌璃:“……”自恋狂,你同桌哪位?我明明很聪明的好么?   幸村伸过手,捧着陌璃的脸将她从思绪里拉了回来,手指抚过她的脸颊,然后捏着她的脸颊,鸢紫色的眸中是满满地温柔,“他有资本自恋,因为他有实力,能够带领着冰帝网球部200人的人,没有那么简单,就像手冢一样,迹部也是个顶级的选手,若是进入世界网坛,肯定是能闯出一片属于他的天地来。”   陌璃想要拍下在脸上作乱的手,却被反手握住,挣扎了几次无果后,也就由着他握住,“Seiichi当众调戏青梅会被雷劈的。”   “没事,我拉着你一起被雷劈。”   “滚……”   于是,关于迹部的话题在这莫名的对话中结束。   8月17日,全国大赛开赛,初赛上立海大遇到了爱之六里丘,这一场比赛时16强晋级8强的关键。   晋级赛开始前,陌璃数着天上偶尔飞过的飞机有几架,看飞机滑过天际留下的尾线到底有多长。   直到这份沉默被柳打破。   “阿璃怎么看这次比赛?”柳拿着笔记本,不知何时走到了陌璃的身边。   他的眼睛依然闭着,却能准确无误的找到陌璃。   对于这一点,陌璃表示深刻的怀疑,她怀疑柳身上装了雷达。当然这话她没敢当着柳的面说,毕竟是被称为立海大三巨头的人,她可不想某天被坑了,还在找柳帮她调查是谁坑了她。   “Seiichi,你怎么看?”陌璃将这个问题扔给了准备看戏的腹黑竹马幸村。   幸村闻言,身子直了直,拉了拉肩上的外套,说:“真田,你怎么看?”   莫名被点名真田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柳的问题被扔给他了,也只得轻咳了一声掩饰刚刚的走神,“立海大时绝对不可能败在晋级赛上的。”   说这话时,真田的声音带着十足的霸气,十足的坚定。不远处的拉拉队也很应景的在后面大喊“常胜立海大,常胜立海大”。   仿佛是应了真田的那句话,虽然陌璃个人觉得16强都是很有水准的,但结果爱之六里丘被立海大完虐,这一场比赛,立海大对六里丘,全部以6比0结束。   ——Seiichi,这一定是我眼睛出了问题,对吧?一定是这样?   ——阿璃,是你不相信立海大的实力。   ——……   腹黑竹马,请不要当着全立海大正选拆穿我好么?   比赛结束后,幸村说要去看青学的比赛,说是想看看那个青学的小支柱能力怎么样。   陌璃直觉的想跑路,可是被幸村一把拉住右手,说什么要一起去观看什么的。   ——混蛋!我又不打网球。   陌璃最终还是去了,因为幸村说有她在身边,他会更有安全感一些。   这话,陌璃自然是不相信的,可是考虑到幸村刚出院,就跟着去了。   青学的全国大赛初赛是对比嘉中,这场比赛上,越前龙马的技术又提高了不少。   陌璃看到手冢落在越前身上的眸光,带着一种坚信,如同关东大赛时,越前同真田对比时,青学正选看越前的眸光是一样的。   一直以来,手冢都是坚信着越前能赢。   “阿璃觉得青学的小支柱怎么样?”   “很强,应该说每一场比赛都会让他变强。”   “呵呵,阿璃很少夸别人呢。”幸村的语气带着酸酸的感觉,让陌璃的眼皮一抽。   陌璃回过头来,踮起脚尖,扯着幸村的右脸颊,“是啊,知道我为什么不说你强吗?因为你是个外星人,从小就强得变态,就连这次复健也是,你个混蛋。”   她每次想起幸村在医院复健时的模样,总是会生出一种把幸村人道毁灭的冲动,不是看不顺眼,而是心疼,心疼幸村不把自己的命当命看。   所以她才会生气。   “嗨嗨,我知道我错了。”幸村无奈地笑着,他知道复健的那段时间是陌璃的逆鳞,就如同陌璃是他的逆鳞一般,一旦触及,后果不敢想象。   陌璃陪幸村看完了青学对比嘉中的比赛,结果自然是青学赢了。   离开的时候,陌璃注意到了幸村的视线,他的视线在越前的身上多停留了一秒。   也就是说,幸村也开始认真了。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后生可畏啊!   ——这四个字从阿璃你口中说出来,还真是怪异。   ——你去死吧,腹黑竹马,现在就去。   ——我死了你会伤心的。   一语中的,陌璃默默地扭过头,如果Seiichi死了,她估计会……伤心欲绝,然后找个好人就嫁了。   当然,那是开玩笑的。 作者有话要说:     ☆、梦想的破灭。约定   8月23日,全国大赛立海大对战青学,立海大输了。   我输给了那个一年级生,青学的小支柱,越前龙马。   那一刻的心情,很复杂,我只能望着远方。   我想,如果我回头的话,一定会看到队员们失望的脸,明明一起努力了那么久的,明明约定好了的。   我不敢去看阿璃的脸,她一定对我很失望,可是,阿璃却走到了我的身边。   她像往常一样,伸手扯着我的脸,没怎么用力。   然后,她扬手指着对面场地欢呼的青学正选。   她说Seiichi,我们要微笑面对失败。   国中最后一年的全国大赛,我输了,立海大三连霸就此终结。   切原说,部长,立海大未完成的梦,我一定会完成的。   说这话时,他的眼里是坚定,没有那份冲动。   啊,对,切原还是国二,他还有一年的时间。   立海大的梦还可以由他来延续。   ——以上摘自幸村的日记   陌璃发现最近竹马好像经常拿着本子写写画画的,也不知道在写些什么,每次她一靠近幸村,幸村就会立刻把本子合上。   “Seiichi,莫非你在写情书?”   幸村脸上的笑容有一秒钟的僵硬,他扯了扯嘴角:“我在迈向文学之路。”   陌璃:“……”Seiichi,难道你不打网球改写小说写散文了吗?   “阿璃,我是不会放下网球的。”幸村很容易就看出了她在想什么,他把本子收好,义正言辞地看着自家表情囧囧的青梅,“阿璃,你知道我国语很差的,也只有在作文上我比较拿手,所以……”   说这话时,幸村的表情可谓是要多忧伤有多忧伤,若是学校的女生见了,肯定会围上了安慰他“没事的,幸村君,你是最棒的”。   昂……陌璃被自己丰富的想象力给雷到了,竟然能想出这么狗血的情节和话语,她都有些佩服自己了。   然后,陌璃张牙舞爪的扑了上去,被幸村接了个正着,她腾出手,扯着他的脸颊。   “Seiichi,每次国语考试都考一百的人请不要在这里跟我秀国语有多差。”   “阿璃,你知道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你是有意的。”   “阿璃,突然发现你变聪明了。”   陌璃:“……混蛋。”混蛋你果然是故意的,一点都不懂得谦虚的人,你以为你是迹部景吾吗?   后来,陌璃去找柳,她想作为百晓生的柳应该会知道些什么。   谁知,柳沉默了良久,终于开了金口:“我不知道,幸村的资料,我从来没有收齐过。”   陌璃:“……”混蛋,你一定在逗我。   直到8月21日,立海大学生会定期发行的杂志《百川归海》出来,陌璃才知道了幸村最近为什么搞得这么神秘。   因为陌璃在《百川归海》上,看到了幸村的名字,上面刊登了他写的作文。   而那篇作文的名字,如果她没看错的话,那上面分明印的是《青梅是迟钝星人》……   迟钝星人等于外星人……   她总算知道为什么最近幸村总是在她靠近时,合上本子了。   这种题材的作文刊登在杂志上真的好吗?   ——混蛋Seiichi,果然你还是去死吧,你个死腹黑。   陌璃自然没有傻到冲到幸村面前质问,但她还是去找幸村了。   她是在画室找到幸村的,幸村在画人物像。   而模特是真田。   陌璃觉得真田摆的姿势很生硬,生硬到陌璃很快将作文的事扔到了一边,考虑真田的姿势该怎样摆才好的问题。   于是她上前不顾真田杀人般的眼光,硬生生地将真田的手臂摆了个造型。   幸村抬起头时,就看到了笑得灿烂的陌璃,还有姿势诡异的真田。   “真田,你怎么突然开窍了?这个姿势……如果手的姿势换一下就变成玛丽莲梦露的造型了。”   真田:“……”腹黑,这个时候你该管好你家外星人。   真田觉得自己今天不宜出门,他果断地转身想要离开,却听到幸村柔柔地说了句,“真田,你的胆子越来越大了啊。”   然后,脚下的步子像是被钉住了一般,怎么迈也迈不开。   跟腹黑做好朋友的后果是什么?是随时提防着好朋友腹黑化,以免黑到自己。跟会画画的腹黑做好朋友的后果是什么?是随时要提防着好朋友的威胁,对于腹黑好朋友的要求,尽量满足……   “精市……你不觉得这样大好的天气该去练习网球吗?与其在这里画画,我们还不如出去比一场。”   “弦一郎,想要跟我比赛就直接说,不用拐弯抹角的,别动,先让我把画画好。”   真田:“……”   在陌璃灿烂的过分笑声中,真田回到了之前站的位置,摆着幸村说的那个只要换个姿势就像玛丽莲梦露的造型。   太丢人了,真是太松懈了。   事后,真田暗自发誓,以后凡事幸村让他去画室,他一定说自己有事走不开。   8月23日,全国大赛总决赛,这次的总决赛决定着立海大三连霸的梦。   第一单打是真田和手冢,真田一直想与手冢比一场的愿望终于在这里实现。上场前,陌璃看到真田拿着球拍调线,一遍又一遍,仿佛不会厌倦似的。   真田和手冢,一个被称为皇帝,一个是青学的帝王,两个人实力相当,所以这场比赛注定是苦战。   陌璃不知道这场比赛用了多长时间,最后那个黄色的小球落在了手冢的那边。而手冢的手却没有再抬起来。   他的手已经到了极限。   这一场比赛以7比5结束。   真田转身时,陌璃看到他神色复杂的脸。   陌璃看到他坐到自己身后远远的地方,大概过了几分钟,她听到真田的声音。   虽然小,却听得极为清楚。   真田说如果有机会他一定会跟手冢好好比一场,等手冢的手臂完全康复之后。   他说这一场比赛他赢得并不光彩,因为他利用了手冢受伤的手臂,让这场比赛的时间拉长。   幸村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望着球场内。   他大致可以猜出,他的对手,很有可能是那个青学的一年级正选,越前龙马。   他听陌璃说过,越前是个遇强则强的人,能在比赛过程中成长,变得更强。   因为他跟真田的比赛就是这样。   江山代有才人出,这句话幸村是知道的。   可是这场比赛立海大必须赢,因为这是他国中最后的全国大赛。   不出幸村的所料,他果然对上了越前。   神之子对青学的支柱。   陌璃觉得有些可笑,但又笑不出来。   其实如果换成她是青学的部长,她也会让越前当第一单打,那个名为越前龙马的少年,是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所以必须让他去经历不同的比赛,对上不同的对手,直到那棱角被打磨光滑。   她想,手冢大概也是这么想的。   幸村从她身边经过时,停了下来,他说:“阿璃,我一定会赢的,为了立海大的三连霸。”   “好,加油,我等你的好消息。”   然后,她看着幸村走进球场,周身的气场陡然变得霸气凌厉。   这才是真正的Seiichi,看似柔弱,实则霸气。温柔和霸气,两种截然相反的气质在他的身上很完美的融合到了一起。   ——Seiichi,会赢的吧,你说过会完成立海大三连霸的,你说过立海大会常胜的,你说过王者立海大是不败的神话,所以,一定会赢的吧。   然而,这场比赛如同真田同越前比赛的那次,一开始幸村是压倒性的胜利,越前被一步一步逼入绝境,然后逆转……   陌璃觉得上天真的很不公平,就像她之前在真田和越前的比赛后说的那句话,越前就像带了主角的光环,有着那主角不败的定律……   ——Seiichi……   比赛的最后,越前龙马以天衣无缝之极限赢了幸村。   6比4,神之子竟然输了,输给了一个一年级生,这个结果让大家一时有些难以接受。   立海大这边变得死一般的沉寂,丸井口中的泡泡吹破了也没察觉,拿着笔记本的柳在笔记本上画了一条重重的线,因为用力过猛,纸张都被划破了。   “部长输了……”切原站起来,眼中满是不可置信,在他的心目中,幸村是不败的,是立于顶端的,是没有人能够将他从胜利的舞台上拉下的。可是……他心目中神一样的部长,竟然输给了一个一年级生。   “胜败乃兵家常事,输赢不是我们所能决定的,更何况……江山代有才人出,一代更比一代强,即便他只是个一年级生……但他有着无尽的潜力。”   陌璃一边说着一边从观众席上站起身来,她看到幸村微微仰头,视线落在了远方不知名的地方,那眼神中有着失落,还有遗憾。   走到幸村身边,陌璃伸出手来,扯了扯他的脸颊,然后扬起手,指着对面欢呼的青学正选。   “Seiichi,我们要微笑面对失败。”   那个时候,陌璃看到了坐在观众席上穿黑色和服的男子。那个人,她在杂志上看到过,如果没记错的话,应该是越前南次郎,那个曾经极富盛名的网球选手。   如今的越前南次郎带着墨镜,没有了当年的意气风华,透着一股颓废的气息。   陌璃突然想到如果幸村老了会不会也是这样,颓废中透着猥琐。   想着想着,她不自禁地笑了出来。   幸村回头时,便看到她脸上过于灿烂的微笑,于是问:“怎么了?突然笑得这么开心?”   陌璃止住笑,想要告诉他越前南次郎也来了,可是她抬头时,越前南次郎已经不见了踪影。   “没什么,只是想到一些事情而已。”   “哦。”   然后不再言语。   幸村伸手揽过她的肩膀,一起抬头,看滑过天际的飞鸟。   清风乍起,带来了阵阵花的清香,那是桔梗花的香气。   “Seiichi。”   “嗯。”   “有空我们去北海道赏花吧。”   “啊?跟真田他们一起。”   “嗯。”   真田在那个时候抬头,看到球场中的两人,他们只是站在那里,就像一道风景。记忆中他们常常站在一起,一起看风云变幻,一起看日出日落,而他也一直站在两人的身后,看着那两人之间的悲欢离合。   十多年来,他们一直未变,变的只是周围的人,周围的风景。   他们会一直这么走下去的吧,一定会的。   全国大赛颁奖的时候,陌璃在旁边看着,她看着主持人将那个金灿灿的奖杯交给手冢,看到手冢唇角几不可寻的微笑。   那一刻,手冢是欣慰的,幸村是遗憾的。   因为这一年的奖杯,上面刻的将不再是立海大正选的名字,而是青学正选的名字。   那个奖杯,是属于青学的。   国三这一年的全国大赛,幸村他们是带着遗憾的,最后的一年,没能拿回奖杯。   回去的时候,切原说立海大三连霸的梦由他来完成。   那个时候,他的眼里闪着坚定不移的光芒。   他说,部长,副部长,这个梦我一定会完成,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一向大大咧咧喜欢闯祸的切原第一次这么严肃,作为网球部唯一的二年级生,未来的网球部长,他说不会让他们失望。   那个时候,所有人都是欣慰的,幸村拍着切原的肩膀说,我相信你。   ——赤也,我们都相信你,这个梦由你来完成,我们在高中等着你的好消息。   ——我会的,一定会完成的。   ——嗯,约定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画。一直喜欢你的心   8月25日,我和Seiichi去了那个海边的小镇,同行的是其他网球部的正选。   此时,切原已经开始接手网球部部长的事务,他褪去了那份暴躁,开始变得沉着,只是偶尔的时候会被前辈们逗得炸毛。   但是可以看出,他一直在成长。   因为是8月,已过节气,木棉花事已了。我们看到的只有成片成片墨绿色的叶子。   这天我是带了画板的,网球部的正选给我当了免费的模特,背景是墨绿色的木棉花树。   那幅画完成的时候,已经是黄昏,Seiichi指着画说上面没有我。   我笑了笑,说网球部里本来就没有我。   但最后,Seiichi拿过画笔把我画了上去,他说就算网球部里没有我,但我却是一直都在。   这句话,真田他们都同意了。   后来,那幅画被切原放在了网球部的部活室,同那两个奖杯一起,他说要拿来当纪念。   9月初,国三开始毕业的修学旅行,我们去了京都,去了京都的岚山,看到了艳丽如火的枫叶,看到了雨后的岚山,如仙境般美丽。去了花间小路,看到了偶尔经过的名妓,艳丽却不俗气。   最后一站是二条城,那个时候,Seiichi站在樱花早已凋零的樱园里,他就站在树下,笑得淡雅如花。   他说,阿璃,我喜欢你。   那一刻,我的心乱了。   我望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直到他的微笑消失,转身要离开时,我终于忍不住骂他笨蛋。   笨蛋Seiichi,其实我喜欢你很久了,我喜欢你这个陪伴了我14年的腹黑竹马,从很久很久以前,就喜欢了。   ——以上摘自陌璃的日记   全国大赛后,切原疯了似的练习网球,只是他不再冲动的跑到真田和幸村面前,傲娇的扛着球拍说“我要击溃你”,偶尔的时候,他会和幸村比赛。   只是,陌璃觉得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   那个切原,坐车会坐过站的小海带,突然一夜之间成长了不少。打网球时,他很少再进入红眼状态,就算进入了那个状态,也不像以往那样。迟到了、坐过站了,他会很自觉的去跑圈。   跟不二的那场比赛,他好像明白了什么。   对于切原这样的改变,幸村是欣慰的,他说,这样,才有能力成为网球部部长。   ——切原,继续成长吧,立海大网球部就交给你了。   真田说这话时一巴掌拍在了他的脸上,只不过没用力,只是轻轻地一拍而已。   ——好。   全国大赛后的切原开始变得沉着,有时候陌璃看到他,会以为自己看到了第二个真田。切原性格虽然在渐渐改变,可成绩还是一样。   英语测验时,他会咬着笔头丢纸团,测验后,他会像个孩子一样,奔到大家面前说“死定了”,然后被学长们各种打击后,在脑袋上绑着“加油”去参加英语测验的补考。   幸村说切原怎么成长,成绩也还是那样。   这句话,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认同。   8月25日,在陌璃的建议下,网球部正选去了海边的小镇,那个在初春时会绽放如火般的木棉花的小镇。   他们成群结队的穿过小巷,八月的风吹来,路边的蒲公英全都飞舞了起来。   仁王站在大家的前面,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从发丝上拿下一朵蒲公英。   “噗哩,没想到这个小镇竟然还有蒲公英。”   他的身后是柳生,柳生用手推了推眼镜,没有说什么。   倒是丸井嚷嚷得厉害,他跑到陌璃身边,拍着她的肩膀说:“陌璃,用你的画笔画下来吧。”   陌璃:“……”滚,你以为我是什么都画的吗?   最后,丸井在幸村灿烂的笑容中消声。   他们去了陌璃曾带幸村去过的地方,因为在那里,可以看到成排的木棉。   已过节气,木棉花事已了,他们站在曾经陌璃和幸村站的地方,看着远处蓝天下成排的墨绿色木棉树,心中有些感慨。   明年的今天,他们大概不会全员站在这里了。   因为明年的今天,他们会在高中,而还有人依然在立海大附属中学。   幸村把身上的画板取下,支好,微笑着看着有些愣神的陌璃,“阿璃,今天我们就给你免费当模特好了。”   陌璃微怔,抬头间,看到大家赞同的表情,有些无奈:“用相机不就好了吗?”   “阿璃……”拉长的调子,让陌璃轻轻叹了口气。   她从来不会拒绝幸村的不是吗?   那幅画完成的时候,已是黄昏,幸村走过来看了画一眼,鲜见的皱起了眉。   他说阿璃,这上面没有你。   陌璃笑了笑,说:“网球部里本来就没有我。”   幸村一面从她手中拿过画笔,一面说:“就算网球部里没有你,但你一直都在。”   仁王在后面附和,阿璃你可是一直默默地在给我们加油啊。   真田只是点了点头。   那句话,他们意外的都赞同。   能在比赛输掉后,笑着说“我们要微笑面对失败”的人没有几个,或许因为她没有参加比赛,所以不知道那种努力瞬间白费的感觉。但他们却知道,只有她一个人,不在乎幸村神之子的称号,在她的心中,幸村只是幸村,只是他们的部长,而不是神之子。   能有一个人十多年如一日的站在你身后,为你加油的人更没有几个。   ——噗哩,如果我也有一个像阿璃这样的小青梅就好了。   ——那你去找一个能够回到过去的时光机器,找一个小青梅好了。   ——搭档,你还有没有人性,你觉得会有那种异次元的东西吗?   ——Seiichi,你说有没有能够回到昨天或者过去的时间机器?   ——你想干什么?   ——我想……我要再看一次你是怎么变成今天这样的。   ——……   幸村笑着将陌璃拉进了怀里,扬手指着对面的木棉树,声音温润动听。   “阿璃,这世上没有回到昨天,也没有回到过去的时间机器,但是我们有记忆。只要我们还存在这个世上,记忆就不会消失。”   陌璃张了张口,终究还是咽下了那四个字。   人忘七年。   他说的很对不是么?只要还活着,记忆就不会消失。   就算能够回到昨天,回到过去,也只是将曾经走过的路,再走一遍。   回去后,那幅画被切原要了去,他说要拿来当纪念。   他把那幅画放在了网球部的部活室,同那两个奖杯一起。   那两个奖杯上刻印着全国大赛的辉煌,背面,还有几行小字。   是网球部正选的名字。   幸村精市,真田弦一郎,柳莲二……   切原说把画放在旁边是因为上面写了陌璃的名字,放在一起,代表着他们曾一起经历的时光……   ——切原第一次发现你这么感性,居然也会做这种事情。   ——混蛋,难道在你们眼中我是个粗人吗?   ——正解。   ——我要击溃你们。   九月初,立海大国三学生开始修学旅行。   这一年的地点定在了京都。   此时正值九月,是赏枫的大好时机,所以陌璃他们去了岚山,看到了艳丽如火的枫叶。   幸村提议说想要看雨后的岚山。   于是一群人傻傻地站在渡月桥上,等着下雨。   这样的情景让陌璃想到了3月5日时,她站在渡月桥上等下雨,只为了幸村的生日礼物。   陌璃忘记了那时的心情,只记得那时的初衷是想让幸村看看雨后的岚山,看看那种如仙境般梦幻的景色。   仁王的说话声打乱了她的思绪,她抬起头来,看着淡淡地日光,有些失望。   这样的天气大概不会下雨了吧。   但总会有意外的。   大概过了十多分钟,天空纷纷扬扬的下起了小雨,他们看到远方的景物开始渐渐模糊,有淡淡地雾气慢慢将山笼罩。   柳说如果切原在也就好了。   一时间大家都沉默了下来,他们跟切原相处的时间只剩下几个月了。   几个月后,他们或许会各奔东西在不同的学校,又或许会升入同一所高中,然而只有切原,他还在立海大,为了他们未完成的梦而努力。   他终究是要肩负起立海大网球部的重任的。   陌璃回头,扬起一抹笑意,她说切原是个负责任的男生,一定能够肩负起立海大网球部的重任,在他们离开后,一定会有新的队员陪他一起并肩作战,延续他们未完成的梦。   最后是仁王打破了这份沉默。   ——噗哩,怎么气氛突然变得沉重起来?雨都停了。   ——根据资料显示……切原他一定行的,在我们还在立海大的这段时间里,好好训练训练他吧。   ——好主意。   ——不能松懈。   然后他们相视一笑,对着如仙境般美丽的岚山大声喊出自己的梦想,他们的声音响遍了整个雨后的岚山。   ——NE,约定好了,一起进入同一所高中。   ——嗯,就算排在成绩最差的班级,只要是同一所高中就好了。   ——啊,一起在高中完成三连霸吧,我们要给切原做个榜样。   修学旅行的最后一站是二条城,幸村说想要去看被称为“樱花王者”的八重樱,不由分说的拉了陌璃往樱园走。   陌璃很想说现在只剩下树枝了,根本看不到花,但看到幸村期待的表情也就保持了沉默。   但是当Seiichi站在樱花早已凋零的樱园里,站在八重樱树上,笑得淡雅如花时,陌璃的心跳有一瞬间的停止。   他说,阿璃,我喜欢你。   那一刻,陌璃的心乱了,她只能怔怔地看着幸村,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幸村的心开始沉寂了,脸上的微笑渐渐消失,看向陌璃的眼中也多了一丝失落。   有人说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即便他们之间有过分离。但他和她,走过路途,走过时间,有过分离,可最终都会回到原地,始终都会等待着对方。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喜欢着她,那份心意从未改变过,他想过她会拒绝,却没想过她会沉默。   可是……她沉默让他害怕,他害怕她会说出拒绝的话。   对面的陌璃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因为逆着日光,幸村没有看清陌璃的表情。   但有一种心慌,因为他不知道下一秒,他会听到怎样的回答。   他想要微笑,却发现连弯起嘴角的力气都消失了,最终,他选择了转身。   ——抱歉,就当我刚刚什么也没说吧。   陌璃终于有了反应,她上前一步,扯住他的袖子,腾出一只手掐住了他的脸。   “笨蛋Seiichi,我也喜欢你。而且喜欢你很久了。”   “笨蛋,我只是条件反射慢了一点,你连反应的时间都不给我吗?”   “Seiichi,虽然我还不明白我到底喜欢你什么,可我知道,不是因为你是神之子,网球打得有多好,不是因为长得有多帅,微笑有多迷人。我喜欢的只是,那个陪伴了我14年的腹黑竹马,幸村精市。在我的眼里,Seiichi只是Seiichi。”   幸村惊讶的转头,却不期然撞上了陌璃的视线,琥珀色的眸子如净水琉璃般,在淡淡地日光下有着美丽的光亮,更多的却是那份无奈。   “除了你,我怎么还怎么可能喜欢上其他人?所以说你是笨蛋啊!亏你网球打的那么好,脑子那么聪明,你的聪明机智都放到网球和整人上面了吗?”   陌璃抬脚踩在了幸村的脚上,力道不是很大,只是轻轻地踩了一下。   “我笨,还不是因为你。”幸村的声音微颤,他伸出手紧紧地握住陌璃的左手,然后微微用力将她带入怀中,头深深地埋在她的肩窝处,“阿璃……你总是这样,再多几次,我的心脏可是承受不了的。”   陌璃感觉到脖颈间一片湿润,瞳孔蓦地放大,她伸出手抱住了幸村,声音中是压抑不住地颤抖,“Seiichi,我怕你拒绝,我怕我说出来你会拒绝,只是……”   没想到,我们一直都互相喜欢着对方,这么多年来,一直埋藏在心底的喜欢,因为害怕都保持了沉默。   “其实我也怕。”   在年少时期,就察觉到了那份异样的感情,只是年幼,没有说出口,长大后因为害怕拒绝,保持了沉默,将这个秘密埋藏到了心底。   好在,他终于鼓起勇气说了出来,也因为这份勇气,那份潜藏在心底的秘密得以浮出水面,他才知道,原来,她也一直喜欢他。   ——NE,阿璃,除非你放手,否则我是永远不会放手。   ——嗯,Seiichi约定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分离。万水千山   陌璃跟精市在一起了。   得知这个消息时,我正在跟切原对打,因为太过震惊,球撞到了网上。   真的是太松懈了。   外星人和腹黑终于在一起了,我得祝贺他们。   这两个人兜兜转转了这么多年,终于在一起了,真是可喜可贺。   这几天,精市的心情很好,好到让我去画室当模特……   不过,我想精市应该很难过浅草爸爸的那一关,这一点从每隔一段时间,浅草爸爸就带陌璃出国就可以看出来。   浅草爸爸对住在隔壁家的精市很不满意,不满意的不是他的相貌,而是他拐走了自己的女儿。   用浅草爸爸的话来说精市是只黄鼠狼……   我觉得要再加上两个字,腹黑。   腹黑的黄鼠狼……   精市,我祝你好运。   ——以上摘自真田的日记   陌璃和幸村交往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立海大,那个时候,陌璃站在网球场外,她在想自己会不会被传说中的后援会找到并威胁离开幸村什么的。   但她明显想多了。   偶尔有女生会上前说上一句“你们终于在一起了”,说这话时,她们的表情是感动的。   陌璃不明白,很迷茫。   她跟幸村在一起,是件很值得让人感动的事么?   答案,她自己也不知道。   而当浅草爸爸得知自家女儿被隔壁家男生拐走时,第一反应是要将某人人道毁灭,他这一行为,被浅草妈妈的一个微笑阻止了。   “阿娜达,如果你敢踏出房门一步,你就分分钟切腹自尽去吧。”   浅草爸爸默默地收回脚,转身将自己关进了房间里。   浅草妈妈回头给了陌璃一个微笑,她说精市是个优质股,必须牢牢地抓住。   陌璃笑了笑,什么也没有说。   几天后的晚上,浅草爸爸突然放下饭碗,一脸严肃:“阿璃,你想出国吗?”   陌璃没有抬头,只是手中的动作明显慢了下来。   “我听艺术班的老师说了,你很有天赋,阿璃,作为你的父亲,我也不希望你浪费了这份才能。”   “阿璃,这是为父一点小小的要求,所以……你去法国巴黎吧。”   “老实说,你到底打了什么小算盘。”   浅草爸爸直接保持沉默,他才不会说让陌璃出国是因为想让她离幸村远一点。   陌璃抬起眸子,看着把头别向一边,一脸傲娇的父亲,终究还是点了点头。   “我去。”   下一秒,她就后悔了。   出国留学的话,又代表两个人的分离。   兜兜转转,好不容易表明了心意,竟还是要分开。   ——Seiichi,如果我出国了,你会等我的吧,会的吧……   周一下午的社团活动,陌璃一如既往的坐在球场外,拿着画板给幸村加油。   只是今天,她思绪太乱,她在想,到底要不要告诉幸村出国留学的事。   球场内,幸村喊了几声陌璃,她都没有反应,他看着从小青梅晋级成女朋友的陌璃,坐在草地上,表情变化莫测。   他大致可以猜出,陌璃遇到什么难事了,而且那事是比较难开口的。   他想了想,决定要过去问问。   这时身旁的柳转过头来,指着球场中精神满满地切原说:“精市,赤也今天很精神,准备一挑三。”   “嗯……”幸村心不在焉的回了句,视线一直没从陌璃身上离开过。   在切原拿着球拍过来向他挑战之前,他扛着球拍从网球场里走了出来,很自然的拉过了陌璃的手,浅笑着说:“阿璃,赤也今天准备一挑三,要围观么?”   陌璃猛地抬头,疑惑地看着他,又看了看在球场里跳脚的切原,问道:“诶?他今天吃了兴奋剂吗?”   “没有,偶尔的挑战也可以让他成长不是吗?再说了,我们在立海大也呆不了多久了。”感受着从陌璃手掌传来的温度,幸村握着她的手紧了紧。   还有这样多久呢?究竟还能拉着她的手走多久呢?等到合适的时候,他终将去往德国,参加锦标赛,进入职网,为了曾经的梦奋斗。   ——阿璃……你会等我吗?会的吧?一定会的。   陌璃沉默了下来,踩着幸村的影子进了球场。   再等等,等到合适的时间再告诉他,即便他可能会生气,可能会不等她。   然而她最终什么也没说,每次看到幸村的笑容她都开不了口,就那样一直拖,拖到了出国的日子。   10月,陌璃出国留学,她去了法国,住在巴黎,在那里,她将度过一段长长的没有幸村的时光。   临走的时候,网球部的大家去送她,她微笑着说,我会写信回来,不要忘记我。   丸井红着眼睛别过了头,他说阿璃你食言了,说好了要去同一所高中的。   幸村笑了笑,伸手拥住她,她安静地靠在他肩上。低头间,下颚触到她柔软的发丝,一瞬间心中思绪万千。   其实,他早就知道了她要出国留学的事情,是从母亲口中得知的,只是她不说,他也不问,他知道她在犹豫什么。正像他的犹豫一样,犹豫着要不要告诉陌璃去德国的事,他们都在害怕对方会不会等着彼此的归来。   抱着陌璃的手臂渐渐收紧,然后慢慢松开,鸢紫色的眸子紧紧盯着眼前的人,似要将眼前的人印在眸子里一般。   ——阿璃,我等你。   ——好。   陌璃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转身往海关里走,没有回头。   她怕一回头,就会看到他的或是悲伤或是微笑的脸,那样……她一定会留下的。   入了关,把申报单给海关人员,盖章,放行。   从此以后,他们各居一国,在不同的国家过着不同的生活。月亮会有阴晴圆缺,而陌璃会和幸村重逢,两人的分离,不过是短暂的而已。   陌璃在戴高乐国际机场下了飞机,拖着行李出机场时她顺手拿了一张明信片。   ——Seiichi,看吧,这就是被称为世界花都的城市,我会过得很好,不会让你担心的。   写完她就寄了出去,大步地走出机场,每一步都是坚定的。   机场外的天空是湛蓝色,犹如神奈川的海一般,澄澈而干净的蓝。   在这里,她会开始一段新的生活,会认识不同的人,遇到不同的事,不论悲伤还是痛苦,不论是开心还是欣慰,她都要一个人度过。   初到巴黎时,陌璃很忙,忙着调时差,适应环境,住房,人际关系,伙食,这些问题让她身心疲惫。   她曾一个人躲在房间里,支起画板,一遍又一遍的画着巴黎的夜空,想以此让自己忘记白天的累和苦。   后来,她喜欢上了独自出门旅行,背着画板一起,她去巴黎铁塔,去普罗旺斯……   然后她会给幸村寄明信片,寄新画好的画,她从来不会给画取名字,她会等着幸村取名。偶尔的时候,幸村会在MSN上问她为什么不自己取名?   她说那些画都是送给Seiichi的,所以取名应该由本人取。   其实更多的是她想让幸村看看她眼中所看到的风景,想让幸村知道,她其实过得很好。   11月的时候,幸村参加了U-17合宿,陌璃去了塞纳河写生,总有一日,她会把这幅画送给幸村。   那一段时间,陌璃和幸村断了联系,她开始写信,几乎两个星期一封。   她说,Seiichi,我过得很好。她说,Seiichi,我去了普罗旺斯,没有看到薰衣草,没有找到你当初所站的位置。她说,Seiichi,巴黎下雨了。   那些信,幸村一封也没有回过。   圣诞节的时候,巴黎鲜见的下了雪。   雪花不大却纷扬细密,出门的时候,天空中还有零星的雪花飞舞。阳光极淡,空气中弥漫着是雪清冷的味道。   陌璃有些想念神奈川了,想念神奈川的那个人,不知道他现在在做什么。   以往的圣诞节他们总会互赠苹果的……   她想了想,买了一个水晶苹果,不是很大,她用漂亮的印花纸包了五十多层,直到无法再多包一层,她才用紫色的丝带绑起来。   然后她把东西寄了回去,寄之前,她想来想去,还是动笔写上:Seiichi,巴黎下雪了,你还好吗?我很想念你。   一个月后,陌璃被执着的门铃吵醒,开了门,是快递公司的工作人员。她签收包裹,关了门。   包裹小小的一盒,拿了剪刀挑开裹得层层的胶带,是一个随身听。下面还有一张纸条:阿璃,几个月后就要毕业了,还记得我们当初在岚山上的约定吗?就算在最差的班级,只要在同一所高中就好了,可是你食言了。阿璃,你个小混蛋,快点回神奈川,我很想念你。   陌璃戴上耳机,按下了播放键,耳机里熟悉的女声唱着她陌生又熟悉的语言。   那首歌是幸村最喜欢的歌,《二月赋.还家》。   音书断连几年见,依旧复春旅途迁。   冰寒寒了商国怨,家灯总比华灯暖。   烈酒香飘满院,余味入得浓情绊。   谁人念,梧桐枝桠诉家还。   ——Seiichi,你个笨蛋,二月,我是不可能回来的。   唇角却不自觉的缓缓勾起,然后慢慢地扩大,最后变成了大笑。   陌璃伏在床上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她一手抚着笑疼的肚子,另一只手抬起来抹了抹泪水,她望着天花板愣了好久,终于哀嚎大哭。   ——Seiichi,我多想你能在我身边,多希望所有的快乐能同你分享,多希望悲伤痛苦的时候,你能在我身旁,可是……Seiichi,我想你了,很想很想,想到希望你马上出现在我的身边,可是,那只是一种奢望。   1月1日,神奈川下了很大的雪,雪花将整个神奈川染成了素白的世界。   幸村早上接到电话,听筒里传来久违的温软声音,“Seiichi,新年好。”   是陌璃。   “阿璃,新年第一天一起去神社好不好?真田也去。”   话说完后,幸村才反应过来,陌璃现在在另一个国家,他们中间隔着辽阔的海洋。   陌璃也没在意,她说:“Seiichi,你知道吧,今年的巴黎下雪了,虽然小,可是很漂亮。”   她还说:“我去了塞纳河写生,夕阳下的塞纳河很漂亮。”   她说了很多,但至始至终她都没说她的苦,她没有告诉幸村她初到巴黎时的种种。   幸村就靠在窗边,在电话那边听着,低低地笑,偶尔回几句。   直到电话里传来僵硬的女声:“尊敬的用户,你的通话还剩一分钟。”   他说:“好好照顾自己。”   陌璃很不舍,可她还是说:“再见。”   可她还是没忍心挂,末了,她说:“我想回来。”   并不是一定要回去,她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只是说说而已,最后才说出来,她是怕听到幸村说好。   耳边全是“嘟嘟”声,她放下电话,拿出幸村送的随身听,戴上耳机。   ——谁人念,梧桐枝桠诉家还。   那边,他说:“好。”   陌璃说想回来,他说好,其实他很想她回来,但她却没有听到。   刚好说出来,刚好断线,所以他只来得及听见她说“我想回来。”   他还来不及回答,她就已经听不到了。   第二年的夏天,幸村一个人去法国巴黎找陌璃。   后来很久,陌璃都还记得他那天的样子,白衬衫,黑色的裤子,意气风华,鸢紫色的眼睛明亮。那么多年过去,她总觉得那天的那个少年还在她眼前,对她微笑,好像时间定格。   他说,阿璃,我要去德国,然后,会进入职网。阿璃,从此我会和你相隔万水千山。阿璃,我会成为世界网坛名将。   十五岁的幸村就那样站在她面前,用他鸢紫色的眼睛看着她,那是她从未见过的眼神,清澈明净,眼底好像又酝酿着什么。   然后她说,好,我等你。   以前一直是你等我,现在换我等你,就像你说的,除非你放手,否则我永远也不会放手。   那时候,幸村轻轻地拥住她,灼灼地唇印在她的唇上。   ——阿璃,你果然是个笨蛋。   ——混蛋Seiichi,我等你是你的荣幸,你信不信我找个人随便嫁了。   ——我相信你不会的。   ——…… 作者有话要说:     ☆、烟火。经不起此间少年   十九岁的时候,真田去了东大,念法律系,我回国顺利地上了早稻田大学,而远在德国的Seiichi,此时已在网坛崭露头角,一天比一天出色。   同样的,还有手冢和越前。   那时候,他们俩的名字是真田他们话题中的主角。   那个时候,东大的网球部被称为最强的网球部,其中成员是当年国中时关东和关西地区学校网球部里的佼佼者。   迹部景吾,真田弦一郎,不二周助,柳莲二,白石蔵之介,忍足侑士……   夏天的时候,和真田他们一起写信给在辛辛那提比赛的幸村,中途不二和迹部跑来插了一手,给远在美国的三个人写了挑战信……   老实说,我觉得他们两个是闲得慌了。   当然,那两封挑战信没有回,确切的说大家写的信都没有回。   柳说,他们一定太忙了。   迹部说,他们在无视他。   不二说,他们一定是遇到好玩的事情了。   我想,Seiichi他一定很想我们大家。   ——以上摘自陌璃的日记   时隔五年,陌璃回到了神奈川,只是那里不再有他的身影,此刻的他,正在德国的某个地方比赛着。   报考大学时,陌璃去了早稻田大学,真田去了东大,遇到了一大群熟人。   迹部景吾,不二周助,白石蔵之介,忍足侑士……   他们分别在不同的系,却不约而同的进了网球部,迹部景吾是部长,真田是副部长……   陌璃说,帝王和皇帝,是个好组合。   迹部撩了撩头发,语气中带着自豪:“你们就等着本大爷带领你们完成东大四连霸吧。”   真田:“……”   不二周助:“小景真的是很有自信呐。”   陌璃:“……”恭喜今年的东大多了一群怪物。   7月,东京的夏日祭开始了,据说15日那天会有焰火晚会,陌璃给幸村写了信,告诉他今年东京的夏日祭很盛大。   幸村收到信后,有一瞬间的怔忪,还未来得及回神,就听到手冢清冷的嗓音。   “若是要回去就回去吧,早些回来就好了。”   唇角的笑容渐渐扩大,他回过头,对手冢浅浅一笑,“手冢君真是个体贴的人呢。”   手冢微怔,脑海中想起了另一张温和的脸,那个人常对他说“Tezuka其实是个体贴的人呢”。   幸村站起身,走出门时,突然扭头对手冢说:“手冢君,有空时你也该回去看看哟,你的朋友应该会想念你的。”   他抬眸,眸中有一丝波动,看到幸村的身影消失在门前,他陷入了沉默。   或许,该回去看看的,看看那个人还过得好不好?看看他是不是还同从前一样,喜欢捉弄人……   7月15日当天,陌璃出门时,月亮已经升起,明黄色的一轮。   焰火晚会还未开始,街道上已经是人声鼎沸,灯火辉煌。   “阿璃……”   一个熟悉轻柔的声音仿若穿过了遥远的时光,穿过了嘈杂的人声,清晰的传入了陌璃的耳朵里。   她蓦地回首,只见那个人思念已久的本该在德国的人站在夜色中,是那样的真切。   一时间她有些恍惚,好似她一伸手那个人就会握住她的手,笑着说“阿璃,我回来了”。   周围的景物一起模糊不明,她看着那个人一步一步走近,修长的手抚上了她的脸。   脸上的温度明明白白的告诉她这不是幻觉,他真的回来了。   “阿璃,我回来了。”   “Seiichi……”   所有的话语最终变成了两个字,Seiichi,有多久没有这么叫他了?很久了,大概几年了。   这些年,她很少打电话,因为她怕听到他的声音,她怕她会跟他说“Seiichi,我想你了,你回来吧”   ……   “因为阿璃说今年的焰火晚会很盛大,所以我回来了,回来同你一起看这焰火。”   他轻轻抱住了她,声音中带着无尽的思念,“我很想你,但我能陪在你身边的时间不多,你还记得当年你说过的话吗?你说,如果多年以后你未娶,我未嫁,就凑合着过。”   “我记得。”   “阿璃……如果你不嫌弃的话……”   他从口袋中拿出一样东西,焰火在那一刻在夜空里齐齐绽放,将暗黑的天空照亮,陌璃看清了他手中的东西,是一枚小小的戒指。   很简单,没有耀眼的钻石,没有珍贵的玛瑙做点缀,上面只有一朵雕刻的木棉花,小却精致无比。   他执起她的手,有些犹豫地问她:“阿璃,你愿意等我吗?”   陌璃微微勾起唇角,温和地微笑,“我说过我会等你的,如果你想成为网坛名将,那么我等你成为网球名将的那一天,无论多久,我都会等。”   “阿璃,我有没有说过我真的很喜欢你,喜欢了你很久很久……”   那一瞬间,他脸上的微笑温暖无比,像是冬日的阳光般,他将戒指套在了她的手指上,看着她的笑容,抱着她的手臂渐渐收紧,像是要将她嵌入骨子里一般。   ——阿璃,你真傻。   ——对,我是傻。   幸村并没有在东京呆很久,第二天他就回德国了。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陌璃仰头看着蓝天下偶尔飞过的飞机,会想那是不是飞往德国的,会想幸村是不是已经到德国了。   真田他们说陌璃得了相思病,就像当初赌画思人的幸村一样。   秋天的时候,陌璃同不二去旅行,她带着画板,不二带着那架银白色的相机。   离开的时候,他们没有说明确的地点,只是说想四处走走。   两个月的时间,他们去了很多地方,还去了德国,但没有见到幸村和手冢。   他们在偶然经过一个广场时,看到广场巨大的荧幕上出现了幸村和手冢的身影,还有越前龙马。   那个少年,终究还是踏入了网坛,朝着世界网坛名将奋斗。   他们三个,正渐渐被世人所知道,总有一天,世界网坛名将的名字会有他们三个的名字。   幸村精市,手冢国光,越前龙马……   最后一站他们去了俄罗斯,去了陌璃当初去的那个湖。   站在湖边,不二举起了相机,换了好几个角度也没按下快门。   不二说,他怕自己的镜头会毁了这样的美景。   陌璃笑了笑,说她还怕自己的画笔会毁了这样的美景,可是她还是画了。   “可是你画的很好,我看过那幅画,是叫《年华》对吧,很触动人心。”   不二温和的笑着,终于按下了快门。   但他很快又按了删除,他说他的镜头无法记住这个湖的美丽。   陌璃扬手给了他的背一掌,抢过相机,按下了快门。   她的技术并不是很好,但不二却很满意,或许就是要这种不是刻意去照,随意一拍的效果,因为那是最自然的。   然后他看着陌璃支起画板,用干净明亮的色彩作画。   在暮色降临之时,陌璃完成了那幅画,她让不二取名。   不二托着腮看了半晌,说:“思念。”   思念么?陌璃默念出声,提笔在画的右下角处写上思念二字。   从《年华》到《思念》,过去了几年,大家早已各奔东西,各自奋斗不同的目标。   只有她一个人,还站在原地,还画着她的画。   只是等待的人由幸村换成了她。 作者有话要说:     ☆、星星。抵不过的哪是似水年华   19岁的初冬,收到了阿璃的礼物,是一条浅紫色的围巾,凌乱的针脚和不规整的打法,我一眼就看出来那是阿璃亲手打的。   在袋子的最下面是京都的和果子,我有些无奈,这种东西寄过来也不怕坏了么?   从阿璃的信中我得知她现在跟不二是好朋友,还知道了她和不二在秋天的时候去了俄罗斯的那个湖,我有些遗憾,如果知道她也去了,就该联系一下的,那样我就可以见到她了。   可是没有如果。   Tezuka也收到了礼物,是那个叫Fuji的人送的,一张照片和一盆仙人掌……   我很怀疑这些东西他是怎么通过海关寄过来的。   Tezuka却很高兴,他回头对我说:“幸村,能有个人等自己真的很好。”   我微怔,没有想到他突然会说这么一句,很快我就反应了过来,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   在日本,他也有个人在等他,就像阿璃在等我一样。   几天后,德国下了第一场雪,我看到Tezuka在写信,收信人是Fuji,写到一半时他突然回头看了我一眼,眼中没有任何情绪。   然而他却问我:“那群人在东京没问题吧?”   我轻笑一声,他其实是在担心某个人吧,那个在日本等待他的某人。   ——以上摘自幸村的日记   初冬时,陌璃和东大的那群怪物去了京都,住宿车费全部由迹部出。   他们去了很多地方,最后一站是岚山的渡月桥。   而去渡月桥是不二的建议,他说想去看看雨后的岚山。   于是迹部景吾大手一挥,领着他们去了渡月桥。   渡月桥上,柳拿着笔记本,脸上看不出一丝情绪。   他保持那个姿势站了很久很久,仿佛过了一个世纪般,他终于微微偏了偏头,他说,这一次切原来了,可是幸村没有来。   不二举着相机的手一顿,静静地温和的微笑,却带着一丝怅惘的微笑,“网球对于他们来说很重要的,他们都朝着世界网坛名将而努力,所以不在也是有道理的。”   “我们都喜欢网球,对于我们来说它是曾经最灿烂的存在,现在也是最灿烂的存在。”   不二的表情始终温温柔柔的,看不出一丝其他的情绪,陌璃却看见他握紧的左手,很用力,关节都泛着渗人的白。   陌璃轻轻叹了口气,其实不二对手冢进入世界网坛始终是有一丝介意的。   不二的话,迹部也没反驳,他扬起骄傲自信的笑容:“岚山又不会跑掉,他们也不可能一辈子在世界网坛,总有一天,他们会回来的,以后等他们回来时,一起来就好了,到时候让他们请客。”   “好主意。”   这一次的岚山之行他们没有看到雨后的岚山,却看到了京都的第一场雪,纷纷扬扬的。天空泛着大片大片的白,阳光淡淡地,雪将天空照得很亮。   第一次,陌璃没有拿出画板画下这场景,她说就算画了Seiichi也看不到。   旁边举着相机准备拍照的不二愣了愣,放下了相机,伸手拉过她,一步一个脚印踩在薄薄地雪上,直到走了很远,才停下来。   “阿璃,就像你说的,总有一天,我可以将我所看到的风景给Tezuka看,而你,总有一天,也可以将你的画给幸村看,这不是同样的道理吗?”   陌璃微怔,她扭头看着不二,却不经意撞上了他的视线。   如海水一般的眼眸,喑哑的静默,像深秋的湖水深不见底。   “啊?我知道。”陌璃抬起手,遮住了双眼,有什么温热的东西从里面滑出。   其实她一直都是知道的,就像她当初对不二说过的话,星星会脱离轨迹线滑过天际,变成流星,幸村也不会一直在世界网坛,总有一天,他会回到神奈川,会看到她的画,看到她曾看到的风景,那些风景都画进了画中。   良久,陌璃放下手,晶亮的眸子看着不二,然后露出了一抹笑意。   “谢谢你。”   不二愣了一下,随后也笑了出来。   京都的天空下,两个一直在等待的人,站在雪地里笑得像个孩子。   ——不二。   ——嗯?   ——不要放弃等待,他们会回来的,他们会看到我们曾看到的风景的。   ——嗯,你也是,京都的初雪可是很美丽的,别再说什么就算画了他也看不到,画好,等他回来就给他不就好了么?   ——啊?我知道。   收到从德国寄来的信是在来京都的第二天,推开门,看到阳光在积雪上跳跃,耀眼却不刺眼。   天空中还有零星的雪花飘落,雪的清冷气息让人的头脑瞬间清明,雪花落在脸上,留下一片清凉。   “来来,我们堆个雪人,合个影。”以忍足为首,大家拿着扫帚跑了过去。   迹部虽然小小的嫌弃了一下,却还是挽起袖子跟着过去了。   初雪的早晨,街道被素白的雪覆盖,一片清寒。大家显出兴致很高的样子,陌璃捧起一个刚滚好的雪球,有细碎的雪末从她指间掉下。   不知道,德国是否也下了雪,是否也能堆雪人。   就在她愣神间,堆雪人已经转变成了打雪仗。   邮递员来时很不幸被击中了,他也只是笑笑,“请问哪位是浅草小姐?哪位是Fuji先生?”   陌璃偏了偏头,有些疑惑,不二已经上前接过信,向陌璃挥手。   “陌璃,是在德国的幸村寄过来的。”   她一愣,也没多想为什么幸村会知道她在京都的事,走过去拿过信,拆开。   除了信纸,还有一张画,深深浅浅地蓝,是俄罗斯的那个湖。   幸村在信中简单里说了那一场俄罗斯之旅,而他到俄罗斯的日子是陌璃和不二离开俄罗斯的第二天,如果她在多呆两天的话,就能遇见他了。   “秋天的时候,我跟Tezuka去了俄罗斯,去了你画中的那个湖,我希望能够站在你曾经走过的地方,看你曾经看过的风景。   那个湖很漂亮,就像你的画一样。   我的画没有你的好,可是我想让你看看我笔下的画,我不会用最干净明亮的色彩来画它,我只是想让你看看秋天的湖。   在九月的光里,那个湖有着别致的美丽。   我还记得你送我画时是几年前,我给它取名年华。   抵不过的哪是似水年华。   这是它名字的由来。   我常常在想,为什么我要进入世界网坛,为什么想要成为网坛名将。   时间,梦想,记忆,还是约定?   这些东西,对我来说是不可磨灭的存在,最重要的是因为你曾说过会等我。   所以我能心安理得的在这里闯下自己的一片天空。   我一直坚信着,并且深信不疑,就像那时,我坚信着你一定会回到神奈川一样。   所以,我坚信,你一定会等我。   ……”   信的背面是一行小字:   你在我身边时,你是一切,你不在我身边,一切是你。   “混蛋……”陌璃的脸上泛起清凉的雾气,有雪花从天空中飘落下来……   ——我们都行走在19岁的尾巴上,时光匆匆,回首间,我们各自寻梦,各自奋斗。不变的是总有一个人还在等待,无需想起,也不会忘记。无论年少青年时怎样任性轻狂,不过是时光所赐予我们的,无所畏惧的开场白。   ——花事已了,笙歌已停,我们总是在分离,总是在等待,然我生命里有你,你生命里有我。再漫长的等待,也只是白驹过隙。   第二年的初春,真田订婚了,是同系的一个女生,那个女生有着温和明亮的笑容,散发着宁静的柔和气息,冲淡了真田的严肃。   那个女生叫日暮清和。   陌璃永远记得真田向她告白的那天,确切的来说大家都记得。   真田平常冷漠的脸,犀利的眼神,在对上日暮清和时一切化为了乌有。   没有花,也没有摆成心形的蜡烛,只是简简单单地一句“我喜欢你”,那个时候,他的声音却是温柔的,就连唇角都带着几不可寻的笑容。   日暮清和没有任何犹豫的点了点头,伸手握住了真田的手。   迹部说日暮清和一定是吃错药了才会答应真田。   忍足说真田是个没有浪漫细胞的人。   柳说好资料,必须告诉精市。   日暮清和说,只是在对的时间遇到对的人,只是恰好。   清和,清和,四月的旧称。   两人的相遇也是在四月相遇,然后因为法律性的辩论赛而熟识。   日暮清和不会打网球,她跟陌璃一样,是个网球白痴,但却网球很感兴趣,对于网球可谓是津津乐道。   而且她的口才很好。   陌璃说以后要是真田谈论网球的话,可以找清和,说不定,他还说不过清和。   不二说,真田会在沉默中爆发。   于是大家一笑而过,然后祝福两人。   ——真田,早点生个小黑人出来给我们玩。   ——副部长,你和清和学姐以后生出来的孩子会不会跟你一样黑?   真田:“……”这群唯恐天下不乱的混蛋,迹部你个猴子山大王,还不带着他们离开。   关于猴子山大王这个称呼,是越前取的……他说这个很适合他。而迹部对于这个称呼,是恨不得咬死给他取绰号的人。   幸村21岁的生日那天,大家一起去德国给他庆生,各自准备了礼物。   迹部的礼物是挑战书。   确切的说,除了陌璃和清和,大家的礼物都是挑战书,而挑战书并非是针对幸村一个人,还有手冢和越前。   这一年,幸村过了最别致的一个生日,收获了一身的汗水。   当然,还有陌璃的礼物,一个鸢紫色的御守。   ——Seiichi,如果哪天我喜欢上别人了怎么办?   ——让真田去砍了他。   ——……   ——阿璃,我怎么可能会让你有机会喜欢上别人,那种事情绝不可能发生。 作者有话要说:     ☆、风景。时光。还家   我知道,从年少的某个时间开始,Seiichi对于我就像一方风景,虽然起初一切如云遮雾般迷离,可是我知道,那风景中藏着对自己至关重要的什么。直到13岁那年,我才发现,原来风景里也有一双眼睛望向自己,自己也成了他的风景。   Seiichi总是在担负着立海大的未来,大家的约定,一直那么努力,那么可靠。   我好像很难为了那些看不到摸不到的东西去努力,比如梦想,荣誉,目标,但Seiichi不同,他的目标是成为世界网坛名将。   所以,那个夏天,他来巴黎找我时,我便已察觉出,所以我说我等他。   一直以来都是他等我,现在换成我等他,不论多久。   然而,这一别就是多年。   我们之间的联系也仅靠着一张不大不小的信纸,因为我怕打电话听到他的声音。   对,我在害怕听到他的声音,害怕会说出让他回国的话,害怕他说好。   我的理想是用这双手画下应该被记得的风景,他的理想是用他的双手去建立属于自己的天空,一片崭新的世界。   两个人就像行走在永不相交的平行线上,但就像星星终会偏离轨道滑过天际变成流星,平行线也是会有相交的一天。所以无论在哪个国家,哪个地方,我都知道他在努力,而他也在努力,和我一起。   因为知道Seiichi在陪我一起努力,所以我不觉得他离我很遥远。   世界是圆的,无论怎么走,该相遇的就会相遇,所以我不担心会跟他走散。   ——以上摘自陌璃的日记   人生在世,总有一人视你如命。   是阿璃让我懂得了这句话的含义,因为在这个世上,只有她会毫无怨言的等我,无论时间长短。   很多时候,爱就是等待,只要她还在等我,我便可以继续去建立崭新的世界。   星星会偏离轨道滑过天际变成流星,而阿璃依然同我一起努力,我知道有人注视着我的步伐,等待着我的归来,那个人便是阿璃。   我和她一同走过了14年的时光,然后各自寻梦,各居一国,相隔万水千山。   最后的最后,也抵不过一句我等你,原来我们一直在等待着对方。   时光荏苒,我终于在24岁年那年获得了世界锦标赛的冠军,与此同时,从真田那里听到她在法国开记者会的事情,听说她的画被某着名杂志刊登,听说那年巴黎美术馆画展,有她的画。   不经意间,她已经成为一个画家,正渐渐被世人知晓。   然而,我却在电视上看到她在记者招待会上说:“这是我最后一次出现在这里,从此以后,我将放弃油画。”   “我要回到日本,因为我要在那里等一个人,直到他归来。”   阿璃,你果然是个小笨蛋。   ——以上摘自幸村的日记   24岁的时候,幸村在美国获得了世界锦标赛的冠军,记者招待会则在全世界进行了直播。   “最后,请您和您最重要的人说句最想说的话吧。”   采访快结束时,有个年轻的记者提出来。   “阿璃,约定到了,你准备好了吗?”   他的唇边泛起一个淡淡的微笑,绝世而倾城。   次月,幸村回到神奈川,将陌璃手上的戒指换成了钻戒。   “阿璃,你喜欢日式的还是西式的?”   “我喜欢……中国的山水画,水墨画的,很有韵味。”   于是,幸村和陌璃的婚礼是日式的。   从15岁到24岁,整整九年的时间,她终于等到了他的归来,她终于等到了她的幸福。   在世界锦标赛过后,幸村和手冢退出了世界网坛,回到了日本,手冢与不二在东京开了家书店,取名《年华》,还将陌璃的画,也就是《年华》放在了书店的最显眼处。   而越前依旧在世界网坛中活跃。   幸村,手冢,越前,他们三个人,最终只剩下越前一个人还在职网,还在世界网坛。   曾经最强的东大网球部如今各奔东西,各有事业,各自成家,各自幸福。   迹部继承了家业,忍足和柳生成了医生,真田成了律师,切原去了德国……   即便这样,他们始终会在初春和九月时聚到一起,一起走曾经走过的地方,一起回忆曾经美好的时光。   幸村最后当了立海大附属中学的老师,兼职网球教练。一次聚会时,迹部问他为什么要当老师?   幸村说:“因为当老师的话,我陪阿璃的时间就更多了,节假日时我还可以跟阿璃去旅行,我同她分开了这么久,自然会找份陪她时间多的工作,即便那时间只有十多个小时甚至几个小时。”   旁边忍足笑了笑,说:“那你还不如自己开个店什么的?那样想关门时就关门,想开门时就开门。”   幸村闻言,愣了愣,然后笑道:“这样么?好像也不错。”   于是不久后,幸村开了家花店,由陌璃打理,对此,陌璃曾几度想送芥末和仙人掌给忍足。   25岁那年的初春,在幸村的建议下,各奔东西的立海大网球部正选聚集到了立海大附属中学门口,见面,会心的相视一笑,齐齐走进多年未曾进过的校园。   他们去了部活室,他们国中时的奖杯还在,陌璃的画也还在。   只是经过几年的时光,奖杯已经黯淡无光,可他们依然能一眼看出上面刻印着的名字。   那是他们的名字,是他们曾经共同努力的存在。   ——没想到奖杯都变成这样了啊,不过,还好,还能看到我们的名字。   ——诶?说起来赤也前些日子在锦标赛中赢了越前吧?感觉怎么样?   ——很好,哈哈,他当时的表情差点没笑死我。   ——说起来,阿璃你家小幸村什么时候生出来?名字想好了吗?要不要我帮你想?   ——不用……   ——诶?怎么能够这样呢?真田家的小黑人……呃,是小黄人……啊!副部长我错了!   ——嗯……弦一郎家的小月见好像最近又晒黑了不少吧。   ——……   所以说,你们到底要围绕黑这个字讨论多久,你们到底是有多喜欢这个字!我家月见那是健康的肤色!才不是黑!   真田额角的青筋暴跳,他想隔了这么多年,都这么大了,性格都还是改不了,真是太松懈了。   圣诞节的时候,一群人风风火火的去了京都,由手冢和不二为首,他们去了曾经手冢带陌璃去的那个神社。   神社的巫女已然换了一个人,是个年轻的女孩子,长得很清秀。   年轻的巫女看到这么一大群人冲进来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只有愣愣地看着他们挂许愿牌,求签。   ——Tezuka,你许的什么?   ——Fuji,不是说了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么?   ——Seiichi,你说我一定可以成为漫画家的吧?   ——阿璃,你画油画挺好的。   ——不如我改画真人吧?   ——……阿璃,我支持你画漫画。   后来,迹部结婚,对方是这个神社的巫女。   为此,他遭到了一众人的鄙视。   ——人渣,居然娶神圣的巫女大人。   ——小景,你已经饥渴到这种地步了吗?   ——混蛋,本大爷是那种人吗?   ——是!   后来的后来,他们才知道,那个巫女曾是冰帝的学生,这个神社也不过是她中途接手的。   据忍足爆料,这个巫女是冰帝的剑道部部长,常常跟迹部作对……   不是冤家不聚头,所以说缘分是奇妙的。   继迹部之后,是忍足,他们一个接一个的成家,到最后,只剩下手冢和不二。   30岁那年,他们收拾行李去了远方,他们没有说要去哪里,那是一场漫无目的的旅行。   4月的时候,陌璃偶然在新闻上看到俄罗斯飞往日本的飞机坠机的消息,那架飞机,正是手冢和不二所乘坐的。   在他们登机前的一个小时,他们给陌璃打了电话,说是要回来了。   家灯总比华灯暖,更何况这里还有他们的朋友,所以他们在漫长的旅途过后,选择了回来。   这一场事故,相关部门将其归类为意外事故。   迹部动用了集团的力量,得知那架飞机上的死亡人员名单里并没有手冢和不二的名字。   那一刻,他们是欣慰的。   他们相信,手冢和不二一定在世界的某个角落过得很好。   次月,陌璃的画出现在某着名杂志上,那幅画的名字叫《还家》,画很简单,一栋房子和两个渐行渐远的身影,没有人知道那幅画的含义。   幸村说,如果他们看到的话,一定会回来的。   迹部说,他们两个只是迷路了而已,等找到路的时候就会回来。   后来,陌璃收到了从中国寄来的明信片:   阿璃,那次我们突然临时改变计划,所以……呵呵,我们转机去了中国。   回来时给你带杭州的油纸伞,八十四骨的。   PS:代我和Tezuka向他们问好,阿璃的《还家》我们看到了,所以我们很快会回来的。   BY:不二周助,于三月初   陌璃放下明信片,唇角的笑容慢慢扩大,她回眸,看见朝自己走来的幸村。   ——真是两个任性的人,说转机就转机,也不通知一声。   ——这才像他们,不是吗?   就像幸村和迹部所说,他们看到画了,所以他们要回来了。迷路的两个人终于找到归家的路,所以要回来了。   地球是个光亮的球体,绕了一圈,兜兜转转的,他们终究还是回来了。   当陌璃和幸村的孩子在立海大附属中学意气风发,领着一群风华正茂的少年往三连霸奋斗时,手冢和不二依然未婚。   总有一日,人到中年,Tezuka和Fuji,他们终身未婚。   在陌璃和幸村的建议下,他们收养了一个孩子,叫手冢国助。   国助,国光和周助。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之一 致失忆的自己的一封信   幸村篇   如果你打开了这封信,先想一下,你叫什么,你要干什么,你潜意识的感觉是什么,浅草陌璃是谁?   如果你只想起了“三连霸”,你已经又一次失忆了。   放心,这不是第一次,所以才有这封信。   而我就是你。   如果不相信,请写几个字对比一下。   现在你该相信了。   以下是你失忆前整理的笔记,你有必要知道,也请务必遵守。   1、你叫幸村精市,是立海大附属中学网球部的部长,你的正式队员是一群怪物,性格爱好很奇葩。   2、你孩童时期遇到了一个人,她和你同龄,是你可爱的小青梅。她叫浅草陌璃,她喜欢叫你Seiichi,她温软的声音是你最喜欢的。你喜欢叫她阿璃。   3、你有一个好朋友,面容冷峻凌厉,是网球部的副部长,他叫真田弦一郎。   4、你喜欢浅草陌璃,在年少时期就喜欢,连你自己也不知道到底喜欢她什么,只知道就那么喜欢上了,你说喜欢一个人是没有理由的。你还给她写了情书,零零总总加起来有一百封,不过,你没告诉她。   5、浅草陌璃不喜欢网球,她说网球时外星人的武器。但是她喜欢看你打网球,她会在你生气闹别扭时,买你最喜欢的牌子的球拍送给你。   6、浅草陌璃常常出国,是因为浅草爸爸不想让你跟她呆的时间太久,她去了很多国家,她在你生病住院的时候,从俄罗斯寄回来了一幅画,你给它取名《年华》。   7、国三时的毕业旅行,你终于向她告了白,并知道原来从很久以前,她就喜欢着你了,这么多年来,你们其实一直互相喜欢着。她喜欢你并不是因为你是神之子,并不是因为你长得有多帅多倾城,她喜欢你,仅仅是因为你是Seiichi,陪伴了她14年的腹黑竹马。   8、浅草陌璃出国了,去了法国巴黎留学,是浅草爸爸的意思。你很伤心,但什么也没有说,你参加了U-17合宿,那里的训练很累很苦,但是你想着这样的训练能让自己暂时忘却对她强烈的思念,暂时忘却她不在身边的事实,所以你很努力。就像当初复健时一样,你想如果她知道,一定又会担心了。   9、浅草陌璃很了解你,她知道你喜欢什么,不想要什么。她知道你的目标是世界网坛名将,所以在那个夏天,你去找她时,她说要等你,无论时间长短。现在你独自一人在德国,而她在法国,你们相隔万水千山,却在共同努力。   10、在你生日时,浅草陌璃会送礼物给你,很别致的,她会微笑着扯着你的脸,会微笑的为你加油,会默默地等待,无论时间长短。   11、19岁的时候,你在德国渐渐崭露头角,一天比一天出色,你可爱的小青梅回国去了早稻田大学,她很努力,所以她的画也开始渐渐在一些小型画展上出现。她的每一幅画你都有收藏,不过,你从来没有告诉她。   12、浅草陌璃是你的爱人,是唯一一个你想要和她一辈子在一起的人,你在那个焰火大会向她求婚,她答应了,然后开始了漫长的等待,你一直想对她说声抱歉。   13、请记住一定要回去,因为她还在等着你。   陌璃篇   如果你打开了这封信,先想一下,你叫什么,你要干什么,你潜意识的感觉是什么,幸村精市是谁?   如果你只想起了“漫画”,你已经又一次失忆了。   放心,这不是第一次,所以才有这封信。   而我就是你。   如果你不相信,请写几个字对比一下。   现在你该相信了。   以下是你失忆前整理的笔记,你有必要知道,也请务必遵守。   1、你叫浅草陌璃,是立海大的学生,你很喜欢画画,你名字的由来很奇特,是因为你喜欢看小说的母亲在生你时正好看到男女主分离的情节,所以取名叫陌璃,莫要分离。   2、你小时候举家迁移到神奈川,于是你多了一个竹马,他比你早出生几个月,他是你腹黑的竹马,你喜欢叫他Seiichi。   3、你有个好朋友是立海大附属中学网球部的副部长,是幸村精市的部员,叫真田弦一郎,他很黑,你喜欢叫他黑面神,你喜欢说他是非洲人。   4、你喜欢幸村精市,很久很久之前就喜欢了,不是因为他是神之子,不是因为他长得多帅多倾城,在你的眼中,他只是Seiichi,陪伴了你14年的腹黑竹马。   5、幸村精市有时候会因为你的一句话闹别扭,所以你会买他最喜欢,最常用的球拍给他,然后他会消气,会露出你最喜欢的笑容。   6、你常常出国,因为父亲的原因,幸村精市也常常出国,去海外研修。他去中国杭州的时候给你寄了礼物,是《白娘子传奇》,你很喜欢那个故事,并且对里面的八十四骨紫竹伞很感兴趣。   7、国三时的毕业旅行,幸村精市跟你告白了,那个时候你才知道原来你们一直互相喜欢着,因为太过惊讶,你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直到他转身,你忍不住骂他笨蛋,然后说出了这些年一直憋在心里的话。   8、你去了法国巴黎留学,是你父亲的意思,初到巴黎时你很苦,但你什么也没说,你不想让他担心,他参加了U-17的合宿,你给他写信,几乎两个星期一封,那些信他一封也没有回。   9、幸村精市很了解你,他知道你喜欢什么,不想要什么。你喜欢送他画,送他自己亲手画的画,他在那个夏天来找你,说要进入职网,你答应了,你说你要等他。你想这么多年来,一直是他等你,所以这一次换你等他。   10、在你生日时,他会给你,会送礼物给你,因为这是你们的约定,你喜欢看他笑的模样,淡如清泉的笑容是你最喜欢的。   11、19岁的时候,幸村精市在德国渐渐崭露头角,一天比一天出色,你回了日本,进入了早稻田大学,你很有画画的天赋,所以后来你的画开始在一些小型画展上出现,你的画每一次都会被同一个人买走,那个人,你隐约知道是谁。   12、幸村精市是你的爱人,是唯一一个你想要要和她一辈子在一起的人,他在那个焰火大会向你求婚,送你的戒指很简单,但是你答应了,你说要等他,等他完成梦想的那一天,无论时间长短。   13、请记住一定要在他生日的时候送他礼物,请一定记住要等他。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之二 不是冤家不聚头   上原安楹篇   3月初,放弃进入青学的机会,进入冰帝学院。   我觉得我一定是疯了,对,是疯了。   至于疯到什么程度,这……实在难以开口。   不过,再后来看到青学的校服后,我突然觉得冰帝其实也挺好的。   同桌是一个叫迹部景吾的傲娇男生,据我对他的观察,对于这货而言。玫瑰花瓣是用来下雨的,万恶的有钱人。修长的手指是来打响指的,他到底是有多喜欢打响指。校服是用来抛上天的,不用自己洗衣服的少年真幸福。眼角的泪痣是用来迷死人的……混蛋到底是谁说眼角的泪痣是前世死的时候,爱人泪水滴落在脸上形成的以作三生之后重逢之用的!   这货很嚣张也很自恋,常常扒拉着他那头银灰色的头发说“沉醉在本大爷华丽的美技之下吧”……   沉醉你妹!老师,我想申请换同桌!   选社团的时候,迹部毫不犹豫的选了网球部,我见过他打网球,他的网球跟他一样……嗯,华丽。   那个时候,我跟他说“我说迹部大爷,要不你去挑了网球部的部长吧?”   他长眉一挑,笑容耀眼:“安楹,你去挑了女网。”   混蛋,我跟你什么时候熟到直接叫名字的地步了。   “好啊。”   于是,迹部去挑了男网的部长,我扛着竹剑去了剑道部……   我可以对天发誓,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只是……我对网球的认知……我一直以为它跟羽毛球差不多来着……   为此,迹部有一个星期之久没有跟我说一句话,见面就是一句“哼”,有时候听起来还挺有磁性的。   我一定是疯了,竟然会这么觉得。   10月4日,自恋狂迹部的生日,大爷他摸着他的泪痣笑得华丽而妖媚。   “安楹,作为本大爷的同桌,我就勉为其难的邀请你参加我的生日宴会吧。”   “迹部大爷……作为你的同桌后,我就勉为其难的拒绝你的邀请吧。”   迹部的手一顿,轻“哼”了一声,华丽的转身离去。   混蛋,别以为我没看到你脸上傲娇的小表情。   11月,自恋狂又换手机了……混蛋,每次都是最新型号的,下次换的时候,能不能不要拿到我面前跟我介绍它的功能好吗?   国三的时候,迹部输给了那个叫他猴子山大王的少年,越前龙马。   那天,他回到座位时,没有像往常一样问我有没有用竹剑砍人,他静静地坐在位子上,视线却停留在了某个不知名的角落。   “安楹,身为帝王的我竟然……”   余下的话他没有说,但我大致猜了出来。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少年,不过就是一次失败,何必那么在意,人生又不是能一直一帆风顺,偶尔也会有小风小浪的,没把你吹翻已经算好的了。”   “安慰人时,你能不能不要在最后说那么煞风景的话。”   “我喜欢。”   混蛋,要不是看你是我的同桌,你以为我会安慰你吗?   混蛋,这种表情根本不适合你。   11月,迹部参加了U-17集训,我因为搬家去了京都。   母上说以后我就要在京都上高中了,我很高兴,却又隐隐带着失落。   迹部他应该会直升冰帝高中部,一定会的。   19岁的时候,我在京都的花间小路遇到了迹部,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嚣张自恋,看到他的时候我有一瞬间的怔忪。   “哟,迹部君,好巧。”   “上原安楹,为什么不告诉我你转校的事?”   “自恋狂,你脑子进水了吗?我转校为什么要告诉你?”   “因为……因为……混蛋,本大爷喜欢你啊!难道你一直没看出来?你脑子也太迟钝了。”   “你脑子才反应迟钝。”   然后,我很没骨气的逃了……   后来,我接手了一个神社,在那里当巫女。   然而,圣诞节的时候,迹部和一大群人闯入了这个神社,我没错过他脸上那一瞬闪过的惊喜。   后来的后来,我答应了他的求婚。   结婚的前一天,我问他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他说是国中。   我愣了很久。   国中的时候,迹部会傲娇的扛着球拍问我为什么去挑了剑道部,会在我生日时送我很多奶油,然后会在我说吃多了奶油会长胖时,送我一台跑步机。会在我剑道比赛后问我有没有受伤,会在回教室时问我有没有拿着竹剑砍人。在有新手机时会跟我说手机的新功能,情人节收到巧克力时会跟我说收了多少……   老实说,还真看不出来他喜欢我……   迹部……不,应该叫景吾了,他捏着我的脸骂我笨。   我踹了他一脚,这个混蛋,就知道说我笨。   ——安楹,你是白痴吗?你觉得哪个男生会对自己的同桌做那些事情,你觉得哪个同桌会送你最喜欢的奶油还送你跑步机?你说啊。   ——因为你有钱……   然后,我被就地正法了。   迹部,你果然是个混蛋。   迹部景吾篇   3月初,升入冰帝学院。   这个樱花盛开的季节,我认识了上原安楹。   这一年,她12岁,有一头漆黑发亮的蓬松长发,目光清澈,整个人看上去清瘦安静。   她是我的同桌,一个喜欢吐槽跟我对着干的同桌。   她不会像其他女生那样,她只会在我用玫瑰花瓣当雨下时用鄙夷的眼神看我,说我是万恶的有钱人,她会在我打响指时,说我故意耍帅……   她是个很特别的人。   安楹总是在我往南时,往北。说白了,她喜欢跟我对着干。   比如那次挑男网部长的事,说好的她去挑了女网部长的,结果她扛着竹剑去了剑道部。   幸好她没受伤,不然……我一定让校医把她绑成木乃伊,看她还怎么蹦跶。   安楹喜欢奶油,对奶油有着要命的执着,虽然每次她吃奶油时的模样很可爱,但是……她好像越长越胖了。   好吧,我承认,胖一点是挺可爱的。   安楹是剑道部的部长,这得归功于她那次去挑前任部长的功劳,以暴力镇压……   她很少去练习,她说剑道是种危险的活动,是个浪费体力的活动。   10月4日,我的生日,鬼使神差般,我跟安楹说“安楹,作为本大爷的同桌,我就勉为其难的邀请你参加我的生日宴会吧。”   我想我一定是哪根筋搭错了,但那一刻,我是真心希望她能够参加的。   但是她拒绝了。   混蛋安楹,最好别后悔。   11月,我换手机了,习惯性的扯着安楹跟她说新手机的各种功能,我没有错过她的表情。   带着小小怨念,嘟着嘴的模样很可爱。   国三的时候,我输给了青学的小支柱,越前龙马。   回去的时候,破天荒的安楹来安慰我,虽然最后那句话让我很不爽,但是她的安慰我接受。   因为只是安楹特属的安慰方式。   11月,我参加了U-17的合宿,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   那个时候,我常常想安楹在干什么,是不是又扛着竹剑找人PK了,是不是又去买奶油了……   然而,当我合宿结束,却得到她转校的消息。   上原安楹,别让我逮着你,否则你就完了。   19岁的时候,在忍足的建议下,我去了京都的花间小路,在这里我见到了许久不见的安楹。   她还是没变,见到我时,她很自然的打招呼。   “哟,迹部君,好巧。”   “上原安楹,为什么不告诉我你转校的事?”   我终究没忍住,还是问了出来。   “自恋狂,你脑子进水了吗?我转校为什么要告诉你?”   “因为……因为……混蛋,本大爷喜欢你啊!难道你一直没看出来?你脑子也太迟钝了。”   她反驳一句后,转身跑了,转身的瞬间,我看到了她微红的脸颊。   她害羞了。   后来,她像蒸发了一般,消失了很久,我没有动用集团的力量,我想凭着自己的努力去找到她,然后把她逮回来……   25岁的圣诞节,跟着手冢他们去了京都,去了一个名不经传的神社,在那里,我见到了一身巫女服的她。   这个笨蛋,竟然接手了这家神社,竟然躲在这里。   后来的后来,在我第二十次跟她求婚时,她终于答应了。   结婚的前一天,她问我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她的。   我说是国中。   对,是国中。   年少时期就喜欢上了,喜欢一个人是没有理由的。   她长相清秀不算很漂亮,她不够温柔,反而大大咧咧,经常弄伤自己。   可就是那样的她,我才喜欢,她生日的时候,我会送她最喜欢的奶油,她真的很喜欢奶油,每天我都能从她的抽屉里看到奶油。   安楹很笨,反应很迟钝,每次情人节我收到巧克力都要告诉她我收到多少,以此暗示她,可她只说一句“迹部大爷,欺负我这种没巧克力收的人很好玩吗”。   我真的很想把她脑袋撬开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   ——安楹,为什么你这么蠢?   ——滚,老娘要悔婚。   然后,我把她就地正法了,本来想学着幸村他家陌璃把安楹非法处理掉的,可是我舍不得。   对,我舍不得,她可是我好不容易才找回来的。   所以,要好好珍惜。   说起幸村,那家伙现在已经是妻奴了,浅草陌璃怀孕了,不对,现在是幸村陌璃……那个外星人常常挺着肚子到处蹦跶……也不怕孩子掉了。   外星人这个词,是偶然从真田口中得知的,我很难想象真田这么严肃的人,会给别人取这么……二的别名。   那两人分开过9年,陌璃等了幸村9年,如果换成我的话,我会直接奔到德国把人给绑回来……   但是他们俩却是我们最羡慕的,一生中,有那么一个人愿意等你那么久,真的是太少太少。   笨蛋安楹,如果哪天我出去得久了,你一定要像陌璃学习,记得等我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之三 那年樱花未落   题记:   遇上你,是我一生最大的幸福。   遇见日暮清和之前,真田不懂什么叫温柔。   遇见真田之前,清和也不知道什么叫冷峻冷厉,什么叫皇帝。   那种君临天下的气场,整个东大,除了网球部的部长迹部景吾,就只有他一个人身上拥有。   遇见之后,真田懂得了温柔,懂得了在心爱的人面前,不能太严肃。清和知道了什么叫冷峻严厉,知道了那种君临天下的气场,知道了性格冷峻的人的温柔是鲜少的,是在无形之中显现出来的。   19岁的时候,真田进入东大法律系,遇到曾经的对手,然后一同进入网球部,成为队友。   陌璃去了早稻田大学,常常跑到东大来看望他,偶尔的时候会坐在网球场外,拿着画板涂涂抹抹。   遇见清和,是在夕阳斜下的时候。   四月的樱花如雪般纷纷飘落,真田从樱花树下走过,带起一阵闲适的风,如血的夕阳照在他身上,有一种别样的风景。   在这样的光景里,真田看见了日暮清和。   温和而安静的女生。   这是真田对她的第一印象。   “那个……请问实验楼怎么走?”女生站在他的面前,微微仰着头。   “嗯……从这边直走就可以了。”   “谢谢。”女生温和有礼的回以一个微笑。   那一瞬间,真田感觉心仿佛被什么撞了一下,有什么东西在心底悄悄绽放开来,女生的笑容也越发的明亮起来,像一道光,直直地落在了他的眼里和心里。   那是真田记忆中最温和明亮的笑容。   女生转身走的时候,他看到女生背包上挂件上的名字。   清和。   清和,清和,这个名字意外的适合她。   真田站在樱花树下,唇角微微弯起,露出一抹几不可寻的笑意。   在东大网球部所有人的认知里,真田是个严肃的人,是个以后绝对会被逼婚的人,所以当他问起法律系有没有一个叫清和的女生时,网球部的人惊悚了。   对,是惊悚。   从早稻田大学远道而来探望真田的陌璃正好听到他的问题,直直地撞上了网球部的大门。   迹部握着球拍的手紧了紧,对场的人放下拍子,因为逆着日光,他没有看清楚真田的表情。   但他知道,真田在提到清和这两个字的那一瞬,表情是有过一丝温柔的。   “迹部,你认识一个叫清和的女生吗?”   “啊……本大爷当然……”迹部抚摸着眼角的泪痣,正要回答,却突然反应了过来,“等等,你说……你居然问我认不认识一个女生?我没有听错吧?”   “嗯。”真田点了点头,表情异常的认真。   迹部沉默了,他从未想过真田有一天会像个毛头小子一般问他某某女生,更关键的是,那个女生根本不是法律系的。   最终是柳打破了这份沉默。   “你参加法律系的辩论赛吧,会遇到的。”柳一面拉过还保持着撞门姿势的陌璃,一面回头对真田说道。   “嗯。”   于是,真田毫无疑问的参加了这次的辩论赛,然后遇到了身为对手的清和,美术系的代表。   这一场辩论赛真田输了,结束的时候,他走到清和身边,伸出了手。   “你好,我是法律系的真田弦一郎。”   “美术系的日暮清和。”   这便是一段缘分的开始。   后来两人渐渐熟识,真田有比赛时,清和总是会去给他加油。   柳说,清和那模样,像极了当初坐在球场外为幸村加油的陌璃。   清和学的是室内设计,但口才异常的好,跟真田熟识后,两人常常就着网球这个话题讨论很久,每次真田都以失败告终。   这件事被迹部他们知道后,只说了一句。   “身为皇帝,竟然连败,太弱了。”   对于这句话,真田什么反应也没有。   但几天后,他收到了一封信,信是从早稻田大学寄过来的,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写的。   信很简短,只有几句话。   ——真田,樱花谢了,谢了又开,世界很大,但你还是遇到了她,这便是缘分。   “弦一郎,抱歉让你久等了。”   远处,传来了清和温润的声音。   真田收起信,深吸了一口气,抬眸,眸中一片坚定。   既然是缘,那么就该珍惜。   下定决心告白是在仲夏,银铃花开的时候。   真田对着墙壁练习网球。   “阿璃,我决定向清和告白了。”   陌璃斜靠在椅背上,看真田对着墙壁练习,声音淡淡地:“哦,你要告白……”下一秒,她一跃而起,“混蛋,你要告白怎么不早说?你知道怎么告白吗?蜡烛鲜花准备好了吗?”   真田:“……”所谓皇帝不急太监急就是这样的吗?身为当事人还没这么大反应来着。   “混蛋,我要跟Seiichi说一声,最有可能被逼相亲的人居然要去告白,Seiichi听了一定很感兴趣的。”   真田:“……”如果有回到过去的时光机器,我一定不要认识你。   几分钟后,陌璃平静了下来,她一脸肃穆,琥珀色的眸子里闪着灼灼的光。   “不要大意的上吧,真田。”   “嗯。”   因为担心真田不能好好告白的陌璃,于是找了东大网球部的人去围观,在听到真田说那句“我喜欢你”时,他们集体抚额。   没有鲜花,没有摆成心形的蜡烛,只有一句我喜欢你。   短短的四个字,却胜过千言万语。   ——好精简,是打着简单就是真的旗子告白的吗?   ——日暮清和一定是吃错药了才会答应真田。   ——真田真是个没有浪漫细胞的人,这样的男生最容易被嫌弃了。   ——好资料,必须告诉精市。   陌璃在这个时候回过了头,她说:“可是很好不是吗?清和这样的女生,过多的修饰只会让她怀疑告白人的真心,更何况,真田是个严肃的人,不可能做那种拿着鲜花或是摆蜡烛告白的,只是简单的四个字,却是他的风格不是吗?”   “真田严肃,但他却同手冢一样,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   “Tezuka听到这句话会很高兴的。”一直站在迹部身后的不二突然开了口,眉眼弯弯的,笑容温和而疏离。   “应该会的,对了,他们现在好像在西雅图比赛来着。”   “诶诶,要不我们去西雅图旅行吧?”   “……别说风就是雨行么?真田都拉着人家的小手离开了。”   “你说他们会什么时候订婚呢?”   真田黑着一张脸拉着清和绕到了几个人的身后,听到他们的对话,额角的青筋跳了跳,“我什么订婚关你们什么事?”   突如其来的雄厚声音让大家都愣在了原地,是迹部先回过神来,他像往常一样,抚着眼角下的泪痣,只是动作有些僵硬。   “我们只是偏题了而已。”   “给我绕操场跑50圈!”   “啊啊,真田你这样真的好吗?清和可是在旁边看着的。”   真田一愣,转头看向清和。   清和神情淡淡的,看不出一丝情绪,她抬眸,轻描淡写地说:“多跑圈有益身体健康。”   众人:“……”居然是个隐形腹黑!   真田和清和的恋爱,不像别人那么高调,比如牵着手逛街,再比如买什么什么东西,或者是常常看电影什么的……   他们的恋爱很平淡,如水一般的平淡。   清和会在真田网球比赛时坐在观众席上为他加油,会给他鼓励的微笑……   真田会在清和画设计图时给她好的建议,会在她累的时候按摩或是倒水……   两人也会在有益健康的晨风中一起跑步,一起吃早餐,偶尔的时候会去爬山……   迹部说这两人的恋爱有一种昭和时代的即视感,更有一种老夫老妻的即视感。   陌璃说这两人意外的合适。   真田和清和是在初春订的婚,参加订婚宴的只有一些亲友和迹部、陌璃这些队友和朋友。   不二给两人拍了合照,照片上的真田依旧板着一张脸,但大家却轻易地发现了他唇角几不可寻的微笑。   照片上的两人穿着传统的和服,一个冷峻严厉,一个温和宁静,就那么静静地站在那里,看起来是那样的幸福美好。   陌璃突然想起了曾经见过的两株缠绕在一起的木棉树,看起来也是那样的幸福。   她想,真田和清和一定会很幸福很幸福。   不远处,真田的手紧紧握着清和的手,一向抿着的唇微微上翘,沉寂如水般的眸子在映上清和的影子时,漾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清和,我不会说什么甜言蜜语,也不会讲笑话逗你开心,但是我真田弦一郎一旦认定了的人,是绝不会放手的。”   “我知道,从第一次见面就知道了。但是弦一郎是个很可靠的人呢,所以……我也不会放手的。”   ——即便平淡如水,但只要你在身边,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世界很大,但我还是在清和月遇到了你,世界很小,所以我转身便遇到了你。不需要过多的言语,不需要过多的鲜花和礼物,只是一句我喜欢你,我便已经知道你的心意。   缘是个很奇怪的东西,如果无缘,就算你再怎么优秀,也无法走到一起。如果有缘,只是一个微笑,一个眼神,便能将对方铭记于心。   能给你的不是很多,但我可以给你一颗真心,一颗喜欢着你,想要跟你一同走下去的真心。 作者有话要说:     ☆、TF篇 你我的愿望      题记:   这一生我最大的愿望,不过是能陪你一起到老。   “Fuji,别闹了,认真点。”   “唔……可是我说的话都是真的啊,Tezuka难道不相信我吗?”   “不二。”   “嗯?”   “我的心情是跟你一样的,ICH LIEBE DICH。”   Fuji的眼睛猛地睁开,水蓝色的眸子满是惊讶,更多的却是眼前人的身影还有他那唇角似有似无的微笑。   “笨蛋。”   Tezuka伸过手去,将他拉入怀中,灼灼地唇印上了他的。   天才也是有变成笨蛋的时候。   窗外日光正好,飞机滑过湛蓝色的天边,而Fuji还在愣神中。   午后四点一刻,不二站在德国的某广场上,看着广场上的大屏幕愣神,旁边陌璃绕着广场的喷水池走了一圈又一圈,他还愣神。   能让不二愣神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手冢国光,那个屏幕上出现恰好是手冢国光,是关于这次的锦标赛而开的记者会。   除了手冢,还有幸村和越前。   陌璃偶尔会停下来看屏幕,会想这个人还是没有变,笑容还是那么的温柔耀眼,似乎从未变过。   “陌璃。”   “嗯?”   “我们走吧。”   “好。”   陌璃看着不二走过来,笑容淡淡地,阳光在他的发丝间跳跃,他逆着光,陌璃有些看不清他的表情。   不二从陌璃的身边走过,带起一阵风。   “阿璃,我觉得他好像离我越来越远了。”   陌璃微微仰着头,阳光突然变得刺眼起来,她抬起右手遮住双眼,仍然有光透过指缝落在她眼里。   “我又何尝不是呢?”   不二脚下的步子一顿,轻笑起来。   他们都一样啊。   不二最近喜欢上了写信,他会跟很多人写信,给姐姐,给裕太,给大石……   他写的最多却是给手冢的,然而他一封都没有寄出去,就那么堆积在书桌上,抽屉里,多到他自己也不知道写了多少封……   新年去神社祈愿时,不二拿着祈愿板愣了很久很久,他听到旁边陌璃的叹气声,他侧目,看到她祈愿板上的字。   娟秀而有力。   “此生我最大的愿望,不过是跟你一起看风云变幻,同你一起看世间风景,只是这小小的愿望,不过是奢望罢了。”   祈愿也是可以这样写的么?   不二偏了偏头,提笔在祈愿板上写下:这一生我最大的愿望,不过是能陪你一起到老。   不知道神明能不能看到呢?能不能听到呢?   他双手合十,低头,额前的碎发遮住了他笑得如新月般眼。   ——Tezuka,又过去一年了,你在德国还好吗?有没有想念东京。你知道吗?我曾想过来德国同你一起进入世界网坛,可是我没有呢?因为我给陌璃写了信,她说你最希望我能在日本等你,所以我留下来了。   Tezuka,我很想你。   身后突然“咔嚓”地一声,不二回过头,只看见陌璃拿着他银白色的相机从身后跑过。   “不二,来来,笑一个。”   “呵呵。”   眉如月,他的笑容一如既往。   不二不知道是他在祈愿板上写下的字、双手合十祈愿的模样被陌璃拍了下来,那张照片被洗了出来,寄去了德国。   后来手冢退出世界网坛,回到日本,对他说的第一句话便是:“不二,我的愿望同你一样。”   “嗯?”   “陪你一起到老。”   “呵呵。”   ——神明啊,谢谢你,我的愿望很好地被传达了。   而关于那张照片,是在很多年后的一个冬日的午后,那日下了很大的雪,不二在书房里找到了那张照片,因为年代久远,照片有些泛黄,可是他仍然很清楚的看到了照片上的许愿版上的字和双手合十的少年。   手冢在这个时候推门进来,从背后轻轻地拥住他,握着他的手为他取暖。   “Tezuka……”   “啊?这个是还在德国的时候,陌璃寄过来的,我说过我的心情也是同你一样的。”   “我还以为是神明听到了我的愿望,呵呵,不过我们得谢谢陌璃。”   “嗯。”   手冢的头轻轻地靠在不二的肩上,发丝间银色闪亮,是丝丝温情。   窗外,冬日的日光下,有两个依偎的影子,始终在一起。 作者有话要说:     ☆、精市陌璃篇 梦   题记:   前世,我此生的愿望不过是能与你在一起,厮守一生。   今生,我此生的愿望不过是同你一起看风云变幻,世间风景。   四月,清明,细雨如织。   陌璃做了一个梦,很奇怪的梦。   梦中她是一只天狐,在鸭川神社遇到了精市。   她从鸭川神社外闲闲地从那里走过,然后……滑倒。   抬头间,看到了精市站在鸭川神社的鸟居下,白皙精致的脸庞在淡金色的阳光下几乎透明,清风轻轻撩起他的一缕发,拂过仿若渲染了胭脂般红润的唇。   他伸手握住她的手,将她从地上拉起。   他的手,很凉。   他的笑,是没有受到过任何伤害的美好笑容,是记忆中最淡雅如花的笑。   他唤她小九。   十月的风微凉,吹起他素紫的衣裳,吹乱了他额前的发,也吹乱了她心中的那一片清池,犹如石子投到平静的湖面,漾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波纹。   ——小九,地分明是平的,你为何还是摔倒了?   ——因为我跟鸭川神社有仇。   ——是什么仇?   ——我也不清楚,反正就是有仇。   ——小九,你真可爱,明明是你自己不认真走路。   ——……   ……   然后,梦醒,陌璃从床上坐起,脸上一片湿润。   心,止不住地颤抖。   她不明白这是为什么,而梦的最后,她也忘记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记得,被罚的天狐,和一块墓碑。   十指插入发中,陌璃往后一倒,在柔软的床上砸了一个浅浅地印子。   因为是太累了吧。   她微微偏头,看见书桌上的时钟世间指向十二点,电脑也还开着,画面停留在她和精市的聊天记录上。   ——阿璃,我明天要参加法网公开赛。   ——啊?加油。   陌璃思绪微乱,她摇了摇头,身体灵巧的缩进了被子里。   那个梦,有些过于真实了,就好像曾经发生过一样。   陌璃在床上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只要一闭眼,耳边就会回响起那人温柔的嗓音。   “小九,小九……”   “小九,我要出远门了,你能等我吗?”   “小九,为什么每个神无月你都会消失呢?”   “……”   小九,小九……   “啊!混蛋,那个小九为什么长着跟我一样的脸啊?Seiichi你一脸温柔的唤着小九是要干什么?一直喊着小九不会厌烦吗?”   最终陌璃受不了了,她掀开被子,翻身坐起,抬头望着天花板,仿若时间定格。   几分钟后,陌璃给不二打了电话,将他从睡梦中拉起。   “不二,我做梦了。”   “梦见芥末和仙人掌了?”   “滚,你以为我是你么?”   “那梦见什么了?”   “我是一只天狐。”   不二那边瞬间安静了,沉默良久,他说:“阿璃,这个笑话一点也不好笑。”   握着电话的手紧了紧,陌璃一脸严肃:“不二,你觉得我是那种半夜跟你打电话说笑话的人吗?”   “不是。”   然后陌璃跟不二讲了整个梦的开始发展和过程,虽然结尾她并不记得了,可当她将这个梦描述出来时,心,有些压抑。   一股莫名的压抑,压抑得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好像是个很悲伤的故事,陌璃你把它写成轻小说吧。”   “滚……”   挂了电话,陌璃再度倒回床上,只能叹气,说交友不慎什么的。   第二天,她被执着的门灵感吵醒,下楼打开门,是不二。   不二弯了弯眼睛,说:“阿璃,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啊?好。”   不二带陌璃去了一家店,确切地说是一家占卜店,店长是个年轻的男子,不二说他是个阴阳师。   所谓阴阳师,是专门为人解决灵异上的困扰。   陌璃还未开口,那个男子已经开口了。   “你做了一个梦?梦中你是天狐?”   他微微一笑,眼眸里一片澄澈,一眼看过去,那双眸子好像能看透人心。   然而,事实也正是这样。   陌璃微怔,她点点头,没有说话。   “你梦中的那个人,在现实中跟你某个极为重要的人容貌相似,并且现实中的那个人在遥远的某个地方。”   她微微叹气,不得不说,这男子挺有能耐的。   “有些梦,是有意义的,梦中的事,也许就是前世所发生的事,梦中那人唤你小九,那应该是你前世的名字。”他继续说着,一边拿出一张纸,放在她面前的桌上。   陌璃瞪大了眼睛,怔怔地看着男子在纸上写“前世今生”四个字。   “你将你梦中的故事完完整整的告诉我,这样我也好帮你算算,那个梦,究竟代表着什么。”   她点点头,将整个梦诉说了一遍。   “是一个很悲伤的故事,故事的最后那个男子应该是死了,而梦中的你被罚。”男子突然站了起来,转身往内室走去。   “那个……最后的结局是这样吗?我记得不是很清楚。”陌璃朝前探了探身子,伸手,想要抓住什么,最终却无力收了回来。   “你等我一下。”   “好。”   几分钟后,男子从内室出来,只是手中多了一个御守,他将御守放在陌璃手中,一字一顿地说:“御守回到家再打开,你要记住,梦境不过是虚幻的东西,即便是曾经所发生过的,那也正是曾经,回忆就是旧时光,藏而不露的伤口,很多时候,忘记才是宿命的解脱。”   “那个梦,没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只是一段曾经所发生的事罢了。”   一段前世所发生的事……   最后的话男子没有说,他觉得无论前世怎么样,只要今生还在一起就好。   陌璃点点头,接过御守。   离开那家店后,陌璃问不二:“不二,你怎么知道那家店?”   “因为由美子姐姐啊,她喜欢占卜,自然也认识一些阴阳师或者巫女之类的人。”   “哦。”陌璃低下头,想起那个男子最后说的话,心突然微微疼了起来。   其实到最后那个男子都没有告诉过她,那个梦境的意义。   回到家,拆开御守,里面有一张泛着暗黄色的纸,上面只有短短的一句话:稻荷大神在上,请护佑我能与小九厮守一生。   心,陡然疼了起来,很疼很疼,像是有一把刀插在了心上,鲜血淋漓。   陌璃伏在书桌上,登陆MSN,给精市发消息,发完才注意到,他的头像是灰色的。   嘴角溢出一丝苦涩的笑意。   但下一秒,她收到了精市的回复。   ——阿璃,我听不二说了,你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梦中,你是天狐,而我唤你小九,这是个很可爱的名字呢。阿璃,这只是个梦而已,不用太在意的。   ——可是……Seiichi,那个梦让我的心生生地疼,感觉就好像曾经发生过的一样,就好像前世的我们……   ——阿璃,不要想太多的,梦终究是梦,那都已经过去了,人要往前看,不能活在梦中。   ——我知道,可是……   精市不再回复,隔了十多分钟后,陌璃接到了来自法国的电话。   是精市。   “阿璃,虽然我不知道那个梦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就算是前世,可是阿璃,今生,我是和你在一起的,即便我们分隔万水千山,我的心始终和你在一起。”   “阿璃,前世是前世,今生是今生,不念过往,那才是你应该做的,梦是虚幻的,是不会变成现实的。”   “阿璃,我就在这里。”   直到挂断电话,陌璃也一句话没说。   因为泪已无声地落下,她怕一开口,就会哭出来,她怕精市会担心。   四月的风微凉,细雨止,日光从云层中探出头来。   前世今生一个太过沉重的词。   那个梦,她不会再想,因为精市说过,只是个梦而已。   就算是她和精市前世所发生的事,可是那都已经过去了,只要今生,今生他们还在一起就好。   即便他们现在分隔万水千山,可他们的心始终在一起,不会分离。   所以,这个梦她不会在意。   那个御守,陌璃将它放在了抽屉的最深处,那个梦,她再也没有做过。   只是偶尔打开抽屉,看到那个御守会想起梦中,那个人温柔地唤着“小九”时,那种宠溺的语气,像极了精市叫她“阿璃”时。   陌璃会想,是不是前世她就是天狐,而精市是那个在鸭川神社对她伸出手的人,是不是前世她跟精市不能在一起,所以今生他们成了青梅竹马,一起走过漫长的时光。   啊啊,不过是个梦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s.bookben.cn--- 书本网【sabbaty】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